因為但凡潘氏看得上的席面,多半是不會有梁夫人帶着府裡姑娘出席的,梁林絕對屬于内閣諸位大人裡最人嫌狗不待見的,慣不幹正事見天兒見風使舵的人,瞧着哪個廟高就往哪個廟撞鐘,牆頭草到最後,哪方都得罪幹淨了。
這樣的人,一躍封了左柱國,閨女進宮當了皇後,一家子從此雞犬得道。夏和易不禁開始懷疑自個兒,她從前是為什麼會覺着萬歲爺是位明君呢?還是他本來是明君,這輩子因為缺了她當皇後,走上不歸路了?
算了,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跟她應該沒多大關系。
還是因為萬歲爺人性自主扭曲了,一抹黑走上了昏君的道路,食髓知味從此一去不複返。
夏和易唉聲歎氣,喪氣完了,餘光習慣性地瞟了瞟武甯王,他正擡指揭起車簾的邊角,望着窗外若有所思。
她肚子裡的話,除了兩個丫鬟,還有碰不着幾回面的胡猴,找不着第四個人分享,憋了一路早憋壞了,城牆在沙石風中模糊顯出高聳的影子,北地到了,橫豎夫妻一體嘛,打這兒起就得開始學着信任對方。
她朝武甯王靠過去,伸手掩住嘴,鬼鬼祟祟地擠眼睛,“橫豎這兒就您和我兩個人,我說心裡話,您可别笑話我,我原以為我家大姐姐能當皇後的,當時好多人都那麼說,誰知道怎麼就半途出岔子了。”
趙崇湛沒言聲。
夏大姑娘為什麼沒當上皇後,其中有他的一份功勞。離京之前,他勸了當今聖上一句,迎夏大姑娘為後,聖上自然疑心其中有詐。
當然了,即便沒詐,聖上也會處處跟他反着來。
不過權衡半天忍痛說出去的悄悄話沒人搭腔,實在是一件落寞的事,夏和易不死心地擡肘拐他,“我跟您掏心窩子說心裡話呢,您好歹嗯一聲呀。”
“為什麼?”趙崇湛調過視線看她,“為什麼皇後會從泾國公府出?你想過嗎?”
夏和易愣住了。
這還真是……沒想過。
人人都說她大姐姐要當皇後,再加上上上輩子皇後是她本人,就當真理似的接着了,其中的道理,确實沒有深究過。
“因為我們府上根基壯碩?”她試探着抛出一個可能性。
趙崇湛目光沉沉,久久沒有開口,良久才娓娓道:“當年跟着太宗皇帝一齊打江山的老國公先後開府,這麼多年下來,衰的衰敗的敗,隻留下泾國公府一家尚算鼎盛。老派公府的确樹幹粗壯、枝繁葉茂,然而樹長得茂了,裡頭有蛀蟲的地方就多,老派公府的頹勢任誰也挽回不住。譬如你所熟悉的榮康公府,想當年是何等的風光,老榮康公上朝,說坐就坐,連先帝爺都要多給三分薄面,可如今又是什麼局面?既是子孫後代不成器的緣故,也因為宮裡無聲息的推波助瀾。”
“沒有人可以例外。”他沉靜地看她,“包括你們泾國公府。”
夏和易聽得呆了,怔怔地望着他,半晌說不出話。
趙崇湛垂下眼,淺抿了口茶,繼續說:“泾國公府如今煊赫威望,至少十年以内,還保得住捧穩皇後的位置、固住皇子的底氣。十年二十年以後,待到皇子親政,一個門庭衰敗的公府,絕對沒有幹政的能力。”
夏和易心驚肉跳,難以置信,可是又是那麼合理,她滿臉震悚,“難道那些大人看不透嗎?為什麼明知道是個陷阱,還拼了命地攪合進去呢?”
趙崇湛内容空乏地笑了笑,“淹死的都是會水的,誰都認為自己不是那份例外,誰又都認為自己是那份例外。”
夏和易往後跌坐着靠在車廂壁上,一個勁兒搖頭,“你們帝王家,可真會算計人。”
道理是這個道理,說到算計,趙崇湛帶着循循善誘的語氣,“你不想當皇後嗎?”
其實沒必要試探的,但他沒忍住,縱然裡頭算計和艱險重重,對許多人來說,那個至高的位置仍舊具有緻命的誘惑力。
夏和易驚詫地猛搖頭,“當然不想了。”
誰還沒當過皇後呢,任誰都慘不過她。泾國公府被宮裡算計到連褲子都沒剩一條了,還要把阖家的頹敗算在她腦袋上,誰愛當誰當去吧,她可不上當了。
趙崇湛不動聲色地愉悅起來,“稍後到王府安頓下來,先暫且休整幾日,下個月十六是個好日子,你覺得怎麼樣?”
說話兒呢,一冊老黃曆就遞進她手裡了。
“您真的遣人去我家提親了?”夏和易興奮起來,她的腦瓜裡永遠都能蹦出很多很多的問題,“我家裡同意了?”
他涼薄又志滿地翹了翹嘴角,“本王提親,還不由得泾國公府不同意。”
夏和易看着他,隻顧着心動了,那種偶然間流露出的霸道可真讓人受用啊,他不是外頭爺們兒那種不講理式的霸道,仿佛比你多吃過兩年米,就萬物皆可認他做爹。武甯王的那種涼薄,是舉重若輕間透出來的千鈞,任誰瞧了都難以把持住自己心甘情願俯視他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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