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場旁,縣衙派在這看守的兩名差役,一見甯遠恒身上的官服,便知道是誰了,忙上前行禮。
甯遠恒淡淡“嗯”了一聲問:“昨夜有人縱火,可有目擊者?”
其中一個差役答道:“火是半夜起的,沒有人看到縱火者。而且這個地方是貧民區,更夫和巡街的很少來這邊。”
“哼,”甯遠恒冷冷一哼,說,“貧民區就不用巡邏打更了嗎?這是朝廷哪條法令規定的?”
兩個差役見刺史大人生氣,趕忙跪下,低着頭一句話不敢多說。
甯遠恒也沒繼續追問,他和這兩個差役說那麼多也沒用。
周寒又向前走了一段距離,看到地上一排用白布蓋着的屍體。屍體并沒有拉回縣衙,二十多具屍體,縣衙的停屍房放不下。
何況這些屍體都是無人認領,所以都在這兒放着,待到驗完屍體,走完了辦案的程序,就會一起拉到亂葬崗埋了。
周寒掀開一塊白布,一具焦黑的屍體出現在面前。
看屍體的身高應該是一個成年人,身體已經扭曲變形,面目全然認不出了,燒成焦炭一般,隻能勉強看出個人形而已。
甯遠恒走到周寒身邊,也看到地上的焦屍。縱然他征戰沙場,死人見得多了,也差點反胃。
好在從早上到現在,甯遠恒還沒吃飯,無東西可吐。他轉臉看周寒,周寒雖然怔怔的看着地上焦屍,但十分鎮靜。
甯遠恒忍住身體裡的不适,問:“你竟然不怕?”
周寒似是漫不經心地說:“還有什麼比人心更可怕。”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想,“你若見過地獄裡的場景,就知道眼前這些有多兒戲了。”
甯遠恒不明白周寒此時說這話什麼意思。
用布重新蓋好屍體,二人走進善堂的廢墟裡,周寒跟在甯遠恒身後。
周寒在夢中所見,其實這片廢墟裡是沒留下什麼物證的,所有的東西都燒毀了,隻有一些燒黑的磚石土塊和一些日常用的,不能燃燒的器具還能看出原樣。
甯遠恒走在前面,周寒低着頭,腳下傳來木碳被踩碎的咯吱聲。甯遠恒撿了一根樹枝,偶爾在灰燼中扒來扒去。
周寒也學甯遠恒,撿來了一根樹枝,在灰燼中翻找。她并沒指望能翻到什麼,卻又希望能翻到點什麼。
周寒翻着翻着,耳邊傳來啪的一聲。原來是甯遠恒将一個物什撥到了一邊。那東西撞在并沒完全燒毀的牆上,彈了過來,落在周寒身旁。
周寒不經意地掃了一眼,然後視線就被吸引住了。她俯下身将那個出聲音的東西,拾了起來。
這是一個近似橢圓形的薄石片。周寒顧不得上邊沾滿黑灰,用手把它抹幹淨,将石片翻來覆去看了幾遍,呆在當場。
甯遠恒突覺周寒有異,擡頭見到她呆呆地看着手上塊石片,很是奇怪,喊了一聲,“阿寒。”
周寒瞬間回神,把石片往懷中一塞,沖了出去。
周寒來到那一排焦屍前,把蓋在屍體上面的白布一張張全掀開了。
甯遠恒看着如同瘋的周寒,不由得心驚。
“難道鬼附身了,以前鬼附身都是她去治,如果是她被附身了,誰救得了她?”
稍遠處的縣衙差役和葉川等人都震驚地看着周寒。
尤其縣衙的人,看着周寒将所有白布掀開,臉色大變。這家夥好猛,他不害怕嗎?要不是因為現在是白天,而且屍體上都蓋着白布,他們也不敢在這守着。這些焦屍都太吓人了。
所有的焦屍都看了一遍,周寒才呆愣愣地說了一聲,“沒有。”
周寒的這個舉動連甯遠恒都感覺驚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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