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鳌點頭,警惕地看了看門窗,食指豎在唇邊:&ldo;小聲點。&rdo;葉流西讓他這一系列動作搞得怪不自在的:&ldo;蠍眼的人,就這麼可怕?&rdo;李金鳌說:&ldo;當然,亂黨啊。一般的蠍子才多大?巴掌大了不起了吧,隻有蠍眼的人能養巨蠍,聽說他們的頭目,都會在眼角畫一隻蠍子……&rdo;&ldo;做事可毒了,一年多以前,他們在戈壁沙漠的胡楊林裡,吊死了上百個羽林衛!&rdo;蠍眼肥唐聽到&ldo;吊死&rdo;這樣的字眼,喉頭一陣發緊,怪不得一進關就總聽到人說&ldo;世道不好&rdo;,這世道,的确讓人心頭毛毛的。慶幸自己不是關内人的同時,他也毫不吝啬自己的同情:&ldo;這世道,什麼時候才能太平啊。&rdo;李金鳌擺手:&ldo;難咯,自從二十多年前天現異象,我就知道這一亂,沒個百十年過不去。&rdo;丁柳馬上問:&ldo;什麼異象啊?&rdo;一幹人中,就她還不滿二十,沒見過理所當然,問起來理直氣壯。李金鳌鼻子裡哼一聲:&ldo;你才多大點,别說你了,你們這些人,那時候要麼還沒出生,要麼剛會走吧。再加上嚴禁提起,哼,官禁民傳,禁得住麼。&rdo;肥唐愈發心癢癢的:&ldo;什麼異象啊?&rdo;他直覺不會是日全食超級月亮那種。李金鳌慢吞吞說了四個字:&ldo;日現南鬥。&rdo;肥唐說:&ldo;哈?&rdo;問他秦磚漢瓦服飾器具他還能略知一二,扯到天文,壓根聽不懂。李金鳌隻好換了個通俗點的說法:&ldo;就是大白天,天上出現了南鬥七星,日現南鬥!&rdo;即便解釋得通俗,也沒出現李金鳌料想中一片驚愕的場面。南鬥就南鬥呗,肥唐覺得還沒&ldo;倒鬥&rdo;聽得耳熟。高深猶豫了一下:&ldo;我聽說……&rdo;大家都看向他。高深臉頰發燙,他性子有些木讷,能做就絕不說,能打就絕不談,久而久之,說好聽點叫惜字如金,說不好聽就是有點社交恐懼,尤其是人多的場合,更是沉默得像隐形人一樣。五人同行,每次看到其它人聊得默契,心裡就很羨慕,偶爾cha上一兩句,從來也說不到點,瞬間被人忽略過去。現在忽然成了焦點,渾身不自在。&ldo;我爺爺是個……&rdo;他不知道怎麼介紹自己爺爺,是鄉下那種八面玲珑的人物,家裡道士袍桃木劍、和尚衣裳木魚杵、朱砂黃紙羅盤應有盡有,被鄉裡鄉鄰請去驅過邪、做過紅白法事、還給豬催過生‐‐他在爺爺身邊長到九歲,沒少打下手。于是索性略過去:&ldo;我爺爺教過我,說是&lso;北鬥主死,南鬥主生&rso;,北鬥七星常被視為兇星,但南鬥七星,能算得上是吉星的。&rdo;李金鳌嘿嘿笑:&ldo;是兇是吉,要依照實際情況來判斷,難道你沒聽說過……&rdo;他聲音壓得更低:&ldo;&lso;日現南鬥,西出玉門&rso;嗎?&rdo;丁柳蹙眉:&ldo;沒呢……鳌叔,都沒人跟我講過。&rdo;李金鳌語氣中有濃濃的驕傲:&ldo;你們不知道也正常,看你們不像方士之後……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們做方士的,知道的确實多些,漢武帝絕妖鬼于玉門這事,就不用我多說了吧?&rdo;昌東點頭:&ldo;是,都知道。&rdo;這得感謝在荒村的時候,老簽的普及。&ldo;皇帝做事,總喜歡問問老天的意思,據說漢武帝也蔔了卦,想問問封印玉門關這事會不會出纰漏。&rdo;&ldo;他的蔔法叫&lso;龜殼字卦&rso;,用的是千年壽數烏龜的殼做成的卦具,裡頭放蓍糙,地上鋪一張寫滿字的帛書,搖晃龜殼之後,蓍糙會落下,但有幾根蓍糙,會立起來,立在不同的字上,立起的先後順序,就是蔔卦的結果。&rdo;&ldo;聽說蔔出來五個字,就是&lso;南鬥破玉門&rso;。&rdo;肥唐聽入了戲:&ldo;這不完了嗎?還封印個什麼勁兒啊,都能被破了。&rdo;李金鳌白了他一眼:&ldo;人皇帝不比你懂?據說又繼續蔔了兩卦。&rdo;第二卦蔔出了玉門關的大劫數,叫做&ldo;西出玉門&rdo;。好在最後一卦給出了破解之法,定了漢武帝的心。至于破解之法是什麼,李金鳌又不知道了,還是那句老話:&ldo;我要是知道,早坐上鐵皮車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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