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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夜北将下巴擱在锺晚屏肩頭，艱難地吸入一口氣。越過他的肩膀，锺晚屏看見一把閃閃發光的銀色匕首插在關夜北背上。&ldo;我自己……拔不出來……&rdo;關夜北喘息道，&ldo;是鍍銀的……你也不要碰……&rdo;銀對血族來說是緻命的毒藥，銀質武器可以灼燒血肉，傷口無法快速自愈，而毒素則會随著血液擴散，遲早會要了血族的命。&ldo;關夜北！我帶你出去，你會得救的！&rdo;锺晚屏急切地說。他正要拖著關夜北離開火場，關夜北卻環住他的身體，用最後一絲力氣将他緊緊擁在懷裡。&ldo;留下來。&rdo;關夜北說，&ldo;和我一起。&rdo;火勢越來越大。火舌舔舐著兩人的皮膚，像一群叫嚣的妖魔，将兩人團團圍住。&ldo;你想讓我留下？&rdo;&ldo;嗯。反正也出不去了。&rdo;關夜北又咳出一口血，&ldo;不過……如果是你一個人，也許還能試試。&rdo;&ldo;我不會丢下你的。&rdo;關夜北發出窒息般的笑聲：&ldo;要走就趕快走吧……順便殺了我，讓我少受點苦。&rdo;锺晚屏拽著關夜北的頭發，強迫他擡起頭。他直視關夜北還睜著的那隻眼睛，惡狠狠地說：&ldo;你現在知道趕我走了？&rdo;&ldo;比起和我一起死，&rdo;關夜北的聲音漸漸低下去，&ldo;其實我更想讓你活下去……&rdo;&ldo;所以呢？&rdo;&ldo;你不該死在……&rdo;後面的話消失在了一個長長的吻中。锺晚屏捧著關夜北的臉，第一次主動地吻了上去。嘴唇和舌頭糾纏在一起，锺晚屏嘗到了鮮血的味道。和他從前品嘗過的&ldo;食物&rdo;都不一樣，這味道既甜美又苦澀，讓他想要落淚。濃重的吻持續了很久很久，兩人才終於分開。火焰已經蔓延到他們身上了，衣料被點燃，皮膚被燒燎，很快，血肉都會在烈焰中熔化，骨頭也會被焚成灰燼，随風而逝，不剩分毫。锺晚屏疼得想要尖叫，但是被高熱空氣灼燙的喉嚨連一絲聲音都發不出來。視野裡隻剩一片近乎白色的火光，耳中也唯餘烈火焚燒的轟響。恍惚中，他聽見關夜北說：&ldo;吻我。&rdo;於是他再一次吻上關夜北的嘴唇。火焰籠罩一切。酒店外，一位年輕的女士抱住她失而複得的女兒。&ldo;嗚嗚嗚，吓死媽媽了！媽媽還以為你走丢了！&rdo;女士說完，連忙向送女兒歸來的消防員道謝，&ldo;謝謝你們！謝謝你們找到我女兒！&rdo;&ldo;不客氣。是你女兒自己逃出來的。&rdo;消防員扶了扶頭頂的頭盔。&ldo;不，是超人把我救出來的！&rdo;小女孩開心地說。女士心想，這位&ldo;超人&rdo;一定是見義勇為的好人，她一定要好好謝謝他才行。&ldo;超人在哪兒呢？&rdo;小女孩回過頭，指著燃燒的建築：&ldo;他回去救人了！&rdo;女士熱淚盈眶：&ldo;真是好人呐！&rdo;消防員則很緊張：&ldo;什麽！還有人在裡面嗎？不行，得立刻組織援救！&rdo;女孩望著沖天的火光，心想超人哥哥怎麽還不出來呀。這時她看見一個小小的黑色人影如同！翔的燕鷗，飛一般地從另一座大廈的頂端躍進了燃燒的酒店。火災現場兵荒馬亂的，幾乎沒人看見這個景象，就算看見了，肯定也會認為是錯覺。但小女孩堅信自己絕對沒有看錯。&ldo;一定是另外一個超人哥哥。&rdo;她想，&ldo;都是來救人的。&rdo;☆、尾聲永恒的贖罪秦灣坐在醫院病房門口的長椅上，用他那個大屏幕、超智能、雙卡雙待、電池強勁、内置八個喇叭、自帶鳳凰傳奇的山寨手機&ldo;1phone4&rdo;玩水果忍者。當白雲峰走到他面前的時候，他剛好切爆最後一個西瓜，西瓜汁濺了滿牆。&ldo;人呢？&rdo;白雲峰問。秦灣擡起頭，看著這位多年未見的舊友。比起上次見面的時候，白雲峰臉上又添了皺紋，而秦灣則年輕依舊。外表如少年的血族守護者微微偏過頭，示意旁邊那間病房：&ldo;裡面。&rdo;&ldo;另外一個呢？&rdo;&ldo;那邊兒的病房裡。&rdo;白雲峰從口袋裡摸出煙盒和打火機，然後想起這兒是醫院，禁止吸煙，於是又讪讪地把它們塞回去。&ldo;把那家夥叫來。&rdo;秦灣伸直雙腿：&ldo;你這是在命令我？&rdo;他舉起右手，手上纏了一圈繃帶，&ldo;我可是冒著生命危險把你的部下給救出來了，你還敢用這種口氣命令我？&rdo;白雲峰握住秦灣手上的手，湊到唇邊親了一下。秦灣猛地抽回手：&ldo;惡不惡心！&rdo;他使勁在衣服上擦著手，嘟嘟囔囔，&ldo;我去叫還不行麽。&rdo;白雲峰看見他臉紅了。锺晚屏好不容易才從黑暗的夢境中醒來，身上的疼痛又差點讓他昏過去。他定了定神，既然還會覺得疼，那就說明他沒死。既然如此，他現在身在何處呢？他看不太清周圍的景象，大概眼睛被熏壞了，隻覺得四周都是一片白。濃烈的消毒水味道湧入鼻腔，這裡是醫院吧。他試著動了動四肢，還在，左手上正在打點滴，隻有那兒是一小塊紅。他猜想這大概是在給他輸血。白色中有什麽東西動了一下。锺晚屏艱難地轉過脖子，發現有個人站在身旁。但是他看不清那是誰，努力辨認了好久，眼前都還是一片撲朔迷離。直到那人開口，锺晚屏才認出對方的身份。&ldo;喲呵，沒死啊。&rdo;是&ldo;業火&rdo;的首領白雲峰。&ldo;老大……？&rdo;锺晚屏一開口，嘶啞的聲音把自己都吓了一跳。&ldo;還能是誰？&rdo;白雲峰年近四十，數十年風雲沈澱讓他顯得成熟睿智，又有些冷漠不近人情，&ldo;别說話了，你嗓子受傷，還是少出聲吧。&rdo;锺晚屏點點頭。他聽從老大的命令，但是又想開口，問問現在是什麽狀況。他為什麽沒有死在火災裡？又是怎麽來到了醫院裡？關夜北呢？關夜北怎麽樣？他的這些疑問，白雲峰都了然於胸。不用锺晚屏詢問，白雲峰便知曉他心思般回答道：&ldo;是秦灣救了你。你身上燒傷雖然嚴重，但是大腦和心髒都沒損壞，灌點兒血下去，慢慢會恢複的。至於那個關夜北……&rdo;他微妙的停頓了一下，&ldo;他傷得比你重，在重症監護室呢。&rdo;锺晚屏松了口氣。關夜北還活著……這就好了。白雲峰卻說：&ldo;你那是什麽表情啊？聽見關夜北沒死，你好像很開心？&rdo;锺晚屏想抗辯，但是老大又不讓他開口，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ldo;蘇曉春和石喬告訴我，你答應他們殺了關夜北之後自殺的，結果呢？&rdo;白雲峰話裡帶刺，&ldo;結果你和他打得火熱，還一副要生死相許的樣子，你在搞什麽？&rdo;锺晚屏張了張嘴。白雲峰說：&ldo;說話！&rdo;於是锺晚屏嘶啞地說：&ldo;對不起，老大……&rdo;他嗓子疼得厲害，像有把刀在喉嚨裡磨，&ldo;我……我離不開他了……&rdo;白雲峰雙眉緊皺：&ldo;我在&lso;業火&rso;待了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被吸血鬼策反！&rdo;锺晚屏痛苦地吸入一口氣，不知該如何回應。&ldo;你自己選吧，這事兒怎麽處理？&rdo;白雲峰雙手插在口袋裡，&ldo;是要我把你就地正法，還是帶回總部審判？先告訴你，審判的結果也是個&lso;死&rso;字，隻不過讓你多喘幾天氣。&rdo;──最後果然還是這個結局嗎？锺晚屏不禁苦笑。不論如何，都隻能以死告終。&ldo;殺了我吧，老大。&rdo;&ldo;你想好了？&rdo;白雲峰從口袋裡掏出一把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锺晚屏額心，&ldo;你在&lso;業火&rso;還有朋友，不回去見他們最後一面嗎？&rdo;&ldo;……不見反而更好。&rdo;白雲峰點點頭，拉開保險。&ldo;有什麽遺言要說嗎？&rdo;锺晚屏閉上眼睛：&ldo;請您把關夜北也一并殺了。&rdo;&ldo;這時候你倒記仇。&rdo;白雲峰嗤笑。&ldo;他答應過我……要麽一起活，要麽一起死，所以請您把他也殺了。&rdo;白雲峰驚詫地瞪大眼：&ldo;你們是來真的啊？&rdo;&ldo;……這種事情還能有假嗎？&rdo;&ldo;我都要搞不清楚你到底是恨他還是愛他了。&rdo;锺晚屏疲倦地閉上眼睛：&ldo;也許都有吧……我也不知道……&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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