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氏神情變得茫然起來,心中萬般糾結,殺,殺不得,留着又讓人堵心,她該怎麼辦?“大嫂,你先别着急做決定,好好想一想,再做決定。”葉佳瑤言盡于此。其實她自己都沒法說清楚,這人是該留還是不該留,其實,這種事,擱在别人那兒,或許壓根就沒這麼多顧慮,但對她來說,好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線,有所為有所不為,她也是睚眦必報的人,對瑾容,對瑾瑤,對自己的姐妹,她也不留情,該教訓就教訓,但她從沒想過要謀害人命。從喬氏屋裡出來,淳于和淳禮站在外面,淳于對淳禮說:“大哥,你和大嫂商議商議。”說着挽了葉佳瑤離去。淳于看她悶悶不樂,心事重重地,微然笑道:“你不必這麼煩惱,這件事,你做的對,殺人很簡單,手起刀落,或者一根繩子一杯毒酒就行了,當時是痛快了,但過後呢?會不會後悔?夜裡會不會做噩夢?翠煙可惡,但罪不至死,她的存在不但不會危害到侯府,相反,或許能在關鍵時刻派上用場。”“琉璃是不會善罷甘休的,看着吧,緊接着等待咱們的就是一場口誅筆伐,我有一計,讓某些人偷雞不着蝕把米。”淳于自信道。葉佳瑤幽幽歎息:“翠煙那邊我已經做了承諾,若是大嫂還是不能放過她,我也沒辦法了。”夏淳于停下腳步,扶着她的肩膀,眸光湛湛,認真道:“這件事,到此為止,你别管了,交給我吧!”葉佳瑤斜着眼瞪他良久,恨恨磨牙:“如果你敢給我在外頭弄個女人或是孩子出來,我一定殺了她們。”夏淳于無語,怎麼說到他頭上來了?哦,翠煙她就能忍,能放過,還勸大嫂,輪到她自己就不行了?哎……女人呐,有時候真是沒有道理可言。“你放心好了,我是不會讓你有這樣的機會的。”夏淳于撇嘴道。葉佳瑤皺着鼻子哼了一聲:“你倒是試試看。”“小的不敢。”夏淳于苦笑着作揖道。已經是亥時了,等在方嬷嬷那的手下回來禀報,還是沒有人。琉璃頹然,呆坐下來,沒有疑問了,翠煙肯定是被靖安侯府的人帶走了。她唯一的底牌,就這麼沒了。她怎麼跟裕王交代?接下來,靖安侯府肯定要對她出手了吧!她又該如何應對?琉璃惶惶不安了兩日,可靖安侯府那邊一點動靜也沒有,沒人來興師問罪,淳風對她的态度也和以前一樣,愛理不理。就是在太後發喪那日,她見到尤氏等人,她們也沒說什麼,隻是看她的眼神更冷淡更漠然了。又過了幾日,周興家的悄悄來報信,說是宋七跟府裡的小厮們喝酒的時候,喝多了透漏出翠煙和方嬷嬷已經被解決了。解決了是什麼意思?擱誰都會認為是殺掉了,秘密處死了吧!琉璃計從心來,好啊,你們以為人死了,死無對證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嗎?那我就讓你們嘗嘗什麼叫死無對證。很快,金陵城裡傳出靖安侯府大少爺夏淳禮國喪期間養了外室,還有了孩子,靖安侯府為了遮醜,把人給秘密處置了,一屍兩命啊……連禦史台的人也不知從哪兒收羅來證據,還有一票證人,證明在太後薨逝那幾日,侯府的大少奶奶挺着個大肚子到夏淳禮在外頭置辦的專門用來養外室的住所大鬧,當街厮打。又有大夫出面證明,說自己曾給那個小妾診過脈,的的确确是有孕了,而且就是在國喪期間懷上的。彈劾靖安侯的奏折雪片似得飛到了禦案前。一時間,侯府處在了風口浪尖上。當堂對質面對流言蜚語,靖安侯府所有人三緘其口,不予回應。可是流言甚嚣塵上,皇上看着所謂鐵證,不由大怒,太子在禦前替靖安侯府申辯了幾句,卻被皇上好一頓數落。裕王趁機進言,希望能查清楚事情真相,若是真的,如此大逆不道之舉,必須嚴懲,若是假的,就還靖安侯府一個清白。太子心中暗恨,人都死了,還怎麼對證?怎麼查?心中萬分着急。皇上深以為然,畢竟靖安侯是朝廷重臣,建功無數,不能冤枉了他,但要是真的,影響就太惡劣了,于是,這日早朝後,把靖安侯召到禦書房,準備親自過問。夏拙峰就是在等這個機會,讓淳禮先到紫宸宮候着,淳于去安排該安排的事。禦書房裡,太子裕王以及禦史台的幾位禦史都在。皇上郁郁地瞪了夏拙峰一眼,慢聲道:“沈大人,你把你查到的情況跟侯爺說說。”沈大人是禦史台禦史,這陣子禦史台一幹大臣跟打了雞血似的,加班加點,到處收羅證據,自以為是鐵證在握,信心十足地要給靖安侯好看。“臣遵旨。”沈大人拱手一禮,嫉惡如仇地目光像兩把尖刀射向安如泰山地靖安侯。夏拙峰掏了掏耳朵,挺直了腰背洗耳恭聽。沈大人開始唾沫橫飛曆數靖安侯府失德之罪,言辭犀利,氣勢如虹。“侯爺,鐵證如山,你還有何話可說?”沈大人痛恨地質問道。夏拙峰清了清嗓子,對皇上拱手一禮,慢吞吞道:“老臣家中瑣事,污染了聖聽,老臣惶恐。”在場的反對派聞言都是暗喜,心道:這些你不承認也不行了吧!在強大的事實面前,一切狡辯都是無力的,無用的。皇上剛要動怒,隻聽夏拙峰沉痛道:“這種無稽之談事,老臣本不想回應,可是禦史台的大人們廢了牛鼻子老勁,收羅了這麼多所謂的證據也不容易,老臣總得給他們一個說法。”“沒錯,犬子是喜歡上了一個丫頭,本來是想擡做姨娘,可這丫頭夫人不喜歡,且正是大兒媳有孕期間,便把這丫頭外放出府,誰知,犬子是真喜歡上了,舍不得,就偷偷地把人安置在外頭,偶爾去看一看,後來讓大兒媳知道了,大兒媳的确很生氣,親自去了外宅求證,這也無可厚非,就算厮打起來,也很正常。”夏拙峰氣定神閑道。“沈大人,你家中不也有幾房妾氏嗎?聽說家裡經常吵得不可開交,去年,你又看上了醉紅樓的姑娘,你家夫人還差點把醉紅樓給砸了,是有這事吧?我沒記錯吧?”沈大人陡然被人揭了底,一張老臉漲的通紅。“還有魏大人,你家公子,年方十七,聽說已是望仙樓的常客,經常為了争風吃醋跟人打架,是吧?”“高大人,我還聽說你看上了你家大公子房裡的丫鬟,想擡了來做妾,你家大公子離家出走至今未歸,對吧?”夏拙峰一個個的看過去,一個個的揭老底。幾位大人俱是面紅耳赤,嘴角抽搐,卻是無法辯駁。皇上的臉陰沉地都快滴出水來,鄙夷地看着三位禦史,你們自己行不正坐不端,還敢在這裡大放厥詞,批判别人?臉皮也忒厚了。太子忍着笑,侯爺知道的還真多。裕王心中卻是懊惱,一群沒用的廢物,還沒把人扳倒,自己倒先出了醜。夏拙峰呵呵一笑:“諸位大人都是德行兼備,跟你們比起來,老臣的犬子實在是太純潔了,這麼多年,也就看上了自己屋裡的一個丫頭。回頭,老臣回去好好批評批評他,讓他像諸位大人好好學習學習,為什麼别人三妻四妾都沒鬧出這麼大動靜,他不過看上個丫頭,還鬧到聖上跟前來了。”沈大人也不是省油的燈,馬上反駁道:“侯爺不要避重就輕,現在在說的是令公子國喪期間鬧着要納妾,孩子就是最好的證據。”皇上又把目光投向夏拙峰。夏拙峰道:“鬧着要納妾?諸位大人,藥不能亂吃,話也不能亂說,犬子什麼時候說要納妾了?犬子雖然無用,但最起碼的禮法還是懂得,就算借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在國喪期間鬧着要納妾,他是吃飽了撐着,還是嫌命太長了?換做你們,你們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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