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會開完了,林新兒去會場,接過葉書記的這些會務材料,然後跟在他身後一起上車。
葉書記很氣,他甚至都沒有停留在這吃飯的想法,就對林新兒說:“走,回省城。”
結果瞿秘書長尴尬了。
他原本是想留在這吃個中飯,包括随行的這些工作人員,但書記都要走了,他不可能一個人留在這邊吃飯。
如果書記走了,他這個秘書長還帶着一群人留在這吃飯?估摸着他這個秘書長也當到頭了。
所以,車隊浩浩蕩蕩地往省城趕去。
在車上,葉書記就說:“前州的工作做的一塌糊塗,我看了非常多的資料,顯示他們完全沒有按照省裡的指示去做,一意孤行,在相關問題的處理上甚至糊弄下級,糊弄上級,總之怎麼舒服怎麼來?這種情況必須換前州的一二把手了。包括那個分管的領導要全部更換,要給他們一個警醒。我初步決定把一二把手弄到省人大、省政協去,讓他們提前二線。”
林新兒聽到這,先是心頭一驚,但也毫無波瀾,畢竟他和對方又不是很熟。
所以對葉書記把對方換掉,林新兒也隻當是一個正常的人事關系。
葉書記會在這裡說這些話,也是因為對朱文和林新兒的信任。
他确信林新兒和朱文不可能把這些話告訴給其他人,所以他十分的堅定。
林新兒也不敢回答這種人事上的問題,他隻能安安靜靜的聽着。
葉書記随即問:“新兒,你有什麼想法不?你們雖然不能做決定,但說實話你們了解到的一些情況還是能夠有代表性的,所以我希望你們能夠說出點你們的看法,或許能影響我的決定呢。”
葉書記當然是半開玩笑的,怎麼可能讓一個秘書來做決定?
在這種重大人事問題上,是絕對不可能的聽一個秘書的意見的。
林新兒說:“我一切都是聽您的意見,對于這種級别的領導人事關系,我還真的不敢給什麼意見。因為我也不了解他們,但前州這兩天工作做的确實不是那麼的盡人意,在這一點上來說,主要領導的确有難辭其咎的責任,但是,我說“但是”,恐怕基層幹部的思想轉變也是一個大問題,現在前州個别的體制内單位似乎已經變成一個養老的地兒了。幾乎可以這麼說:有一部分人一考上公務員就想着養老了,就想着班可以不用上、錢照拿、高福利照拿,然後去幹自己的事。有這種想法的不在少數,看看縣城和一些偏遠鄉鎮的一些商店、一些公司,很多都是有體制内的股份,如果不把這個整頓完?他們哪有心思去幹工作?全去搞錢去了,想方設法搞錢、多種渠道搞錢。”
葉書記神情嚴肅地點頭,“你說的非常有道理,現在的确有這種情況出現。所以我看到前州這份報告之後,特别生氣。像這一次這個責任安全事故,有沒有人渎職呢?有的!遠的不說,就說為什麼相關部門在有明顯的證據證明有不安全因素下,仍然會讓這些不安全的因素出現?我認為,或許就是因為有些人買通了一些所謂的地方領導幹部。”
林新兒很贊同,朱文這個時候搶答了一句,他說,“葉書記,對啊,是這麼回事。總有一些人很聰明,他們善于把各種微小的權力變成權力尋租的空間。很讓人可惡。其實說到底,越偏遠的地方,相關思維滲透的時間會越晚一些,如果人人都有帝都、江浙滬那邊的那種行政效率和權利意識,有關部門也不敢怎麼亂來,前州的有關領導幹部也不敢明目張膽的搞什麼事。”
葉書記之前想在南都體制内推動這種服務意識的構建,但他明白需要時間。
“包括現在前州的很多領導幹部,尤其前州一些比較資深的領導幹部,都覺得這就是享受,覺得他們就是高貴階級,他們就應該這麼辦,不把他們心中的這點思想給打掉打爛打碎。他們還會覺得如此!還會覺得在一個小地方但凡有點權就能掌握一切,然後便不把人民群衆的想法放在眼裡,這是十分讓人氣憤的。”
葉書記越說越氣憤。
手在後座捶捶打了一下。
林新兒能感覺到他心裡的憤怒,他一直想把整個南都的政治體制推向一個新的高度,包括他在當省長的時候也提出“一證通辦”。但事實上推動得非常難。
之前,南都省内某地發出通告:取消落戶限制,可以僅憑學曆證書來落戶。
這個政策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大家歡欣鼓舞。
但事實上,這個政策頒布幾年,隻落了個位數的戶,因為實際上到了地方部門,這個不認那個不認,到最後這個政策就變成一紙空文。
再一個,比如一些基層單位開一些證明。省裡面規定:隻要見到了申請就必須開。
但是實際意義上,群衆要去開?完全是碰運氣:碰到了好說話的?馬上就能開;碰到不好說話的?怎麼都開不了;碰到了可惡的村幹部聯合起來的,這證明就别想開了…
上頭所謂的“見申請即開”的申請制。變成了他們自我思維、自由裁量的“審核制”,讓人十分氣憤。
每一年都有無數來自全省各地的一些村民們反映,要去相關部門開證明,特别難,基本上開不到。
一些村民在網上反映,還被個别沒有經曆過這種情況的網友怼。
這就引發一個問題的思考:為什麼會有這種情況産生呢?
“說到底還是沒有一顆“為民服務的心”,這是個死循環。個别人想要讓自己或後代或想考這個公,就能不斷的享受生活,就能徹底躺在家裡賺錢了。但是這個回旋镖終歸會打到自己的身上。因為這個群體不是隻有一個普通幹部能決定的,是有很多幹部組成的。當這種氛圍形成一個定勢的時候,那麼老百姓去辦事就會越來越難。不是每一個人都能當領導。所以說到底,這些教自己孩子怎麼怎麼享受生活?怎麼怎麼不幹活的?一定會在後來被自己的“回旋镖”打到。所以看問題要看長遠。短期來說,好像一切按法律辦事會有一些讓個别幹部不舒服的情況發生?但長期來說,對誰都有利,對社會都有利。”
葉書記接着又說了一句林新兒覺得很有道理的話:“有人覺得眼下就能怎麼樣?實際上就是目光短淺。人生是一項長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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