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上的事,我不太明白,”長青笑了笑,話裡帶了幾分感激:“多謝周大人指點。”周孝先沒見過這麼坦白的人,不過倒是出奇的聰明,沒人一進官場就能左右逢源,總要有人帶着才不會走彎路,若這人虛僞一些,他還真得廢不少工夫。長青哪怕最開始的時候沒弄清周孝先的意圖,這些日子以來周孝先的主動也讓他清楚了他的來意,長青想起當初被圈禁那會兒,他按着主子的名單一個個去找還說得上話的官員,五個裡有四個都說要考慮,隻有周孝先毫不猶豫應答下來,去了大将軍府當說客。這是個很懂得抓住機遇的人,懂得抓住機遇的人總是很有野心的,和人相處,不怕他有所求,就怕他無所求,長青對着周孝先笑了笑,态度越發端正起來。内閣議事的地方叫聽政院,和周孝先沒說幾句話,再進來的時候兩個老頭戰事稍歇,看樣子還是有人拉了架,掄着雞毛撣子占了上風的烏選被拉開,他一頭一臉的墨汁,幾個人架着他去梳洗,還不時掙紮着扭過頭瞪向坐着喝茶的孫朝遠,罵聲中氣十足。想起方才周孝先對兩人關系的評價,長青心裡忍不住笑了,把地上的文玩核桃撿起來,放到孫朝遠的桌前。“那是他的,不是我的,”孫朝遠吹胡子瞪眼,似是想到了什麼,别有幾分得意洋洋地說道:“本官才不像某些人那樣低劣,用核桃砸人。”孫朝遠孫首輔說這話的時候理直氣壯,好像剛才抄着硯台潑人一臉墨的不是他一樣。長青笑道:“孫大人的性情滿朝皆知,隻是這桌子……是烏大人的。”孫朝遠火燒屁股似的跳了起來,一邊走一邊撣屁股,好像那座位上有什麼髒東西似的,撣灰到一半,老頭忽然扭過頭來,盯着長青看。“年輕人,來了這麼久,孫老頭說完,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了,長青挑挑眉,看看四周有說有笑的幾位大人們,絲毫沒有看出内閣是多嚴肅的地方。地方府衙很多時候是比皇城腳下的官府要氣派得多的,内閣在六部之中硬擠出一塊空地,地方自然大不到哪裡去,至少比東廠寒酸,但長青莫名地很喜歡這裡,大約就是因為這種輕松的氣氛。内閣處理完的事務要經過東廠審閱,卻不是誰都有職權審閱,長青最開始的時候等内閣事務下發再行處理,經常白日沒有事情幹,夜裡卻要拖得很晚,如此幾日過後,他就和幾位閣臣商議,大部分的事情隔一日審閱,有急件可以立刻處置。若說東廠本來的職務是監察百官,轄制内閣,起到帝王耳目之用的話,那麼從長青進入内閣聽政開始,帝王耳目就變成了代行帝王之權,好在他并沒有指手畫腳,沒讓内閣拿住他的把柄。日頭西斜,屏風外腳步聲陸陸續續響起,長青把手頭的事情忙完,也沒有在這裡多待的意思,剛剛起身,就見周孝先從偏間出來,對他一笑:“趙大人,今晚戶部聚會,不如一起吧。”“不了,今日是長輩生辰,該早些回家的,”長青笑了笑,溫聲道:“晚輩下次請周大人喝酒。”周孝先臉上并沒有露出多遺憾的神色來,分外謙和地拱了拱手,轉身告辭了,長青把筆墨收好,心下也暗歎幾分,周孝先這是在向自己示好,隻是未免太急了些,他不知道這是官場習慣使然,還是别的什麼,隻是至少在這個時候,他還不能做得太張揚。出了聽政院,外間車駕已經上前等候,禁軍仍舊恭恭敬敬行禮,長青點了頭,上了車駕,車夫娴熟地轉彎,去的卻不是東廠的方向。轉過官道,沿着護城河一路出城,車駕外人聲漸稀,直到再也聽不見皇城喧嚣,長青知道,到地方了。車駕還沒停穩,寶兒就掀了車簾,兩眼彎彎,帶着歡喜的笑意,聲音脆甜,“快下來,就等你了!”一下車駕,手就被牽了起來,長青無奈,跟着寶兒一路往宅子裡走,門房叫了聲小姐姑爺,笑呵呵的招呼自家駕車的兒子。今日是李湛英整四十歲的生辰,大宅内外早早地操辦了起來,還特意請了城裡飛鶴樓的廚子置辦酒席,招待的都是自家人,長青回來得不算晚,更衣過後,寶兒拉着他去給李湛英敬酒。換下穿了半輩子的内廷總管衣服,李湛英看着竟然也有幾分年輕了,見了長青,笑道:“今天回來得早,沒人說什麼吧?”長青微微搖了一下頭,“和幾位大人一起走的,今天戶部聚會,有三位大人要赴宴,大約這才早了。”“那就好,”李湛英點了點頭,他謹小慎微了半輩子,長青做的又是宮裡沒有過的差事,總要忍不住多擔心他一些,怕他惱了位高權重的大人們。說話間寶兒已經坐到王容身邊吃上了,三桌酒席他們四個人圍了一桌,其餘的是王容那些學生們,在這裡住了有一陣子,長青連這些人的名字都記下了。“等轉過年,我想帶着你姑姑回老家一趟,八成也就不回來了,”李湛英端着酒盞,看了王容一眼,然後才慢慢地說道:“皇城待了一輩子了,沒什麼意思,我手頭上也有些銀子,回鄉祭個祖,帶你姑姑去遊山玩水,也是個活法。”寶兒正鼓着嘴給銀耳羹吹氣,聞言連忙點點頭,“這個好,這個好!等長青什麼時候不忙了,我也讓他帶我去,一輩子就待在一個地方,多沒意思啊。”話音剛落,一桌鴉雀無聲,寶兒後知後覺發覺所有人都在看自己,愣了愣,“怎麼了?”“沒事,”長青給寶兒剝了一隻蝦,放進她碗裡,“會有那一天的。”王容似乎想說什麼,李湛英看了他一眼,她也就不說話了,給寶兒夾了一筷子菜,微微歎了口氣。寶兒咬了一口長青剝好的蝦,發覺鈴铛兒在桌底下蹭她的腿,她悄悄地把半邊蝦丢給它,鈴铛兒歡喜地叫了一聲,低頭吃了起來。長青不喝酒,敬了李湛英一杯之後就沒再動,倒是寶兒,一連喝了好幾杯,喝得臉頰紅紅的,被長青半扶半抱着往房間走。“爹!娘!大哥!”寶兒邊走還邊嚷嚷着,“讓你們一天到晚說我嫁不出去,我嫁出去了!”王容沒喝酒,從寶兒說要和長青去遊山玩水的時候,她就沒說話了,眉頭皺出了川字,李湛英擡手握住她的手,“行了,操心那麼多,他們小兒女的事情他們自己煩神去。”李湛英的手很溫暖,王容輕聲歎了一口氣,把頭慢慢靠在他懷裡。回到房間,寶兒撲通一聲趴到了床上,長青給她倒了杯水,剛走到床邊,寶兒忽然翻身坐起,笑嘻嘻地勾住了他的脖頸,噘着親了一下他的臉頰。猝不及防被親了一口,長青卻隻有無奈:“水都灑到床上了,先去坐一會兒,我去換床單被褥。”寶兒不依,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她一把把長青推倒在床榻上,揪着他的衣襟壓住他,嘴裡念着不清不楚的話,噘着還要再親,一連親了好幾下。長青由得寶兒騎在自己腰腹上,臉上帶着幾分縱容的神色,輕聲道:“再親一下,乖乖睡覺。”寶兒醉眼迷離地搖了搖頭,低頭看着近在咫尺的長青,他是她這輩子見過的最好看的男人,心頭微甜,忍不住又靠近了一點。忽然,長青愣住了,寶兒騎跨在他的身上,臉上帶着兩團可愛的紅暈,正兩手并用解着他的衣扣,隻在他愣神的一會兒,衣扣已經解到了一半。白皙俊美的臉龐起初是薄紅,随即微微發白,長青擡手按住了寶兒的手,寶兒迷離地看着他,長青閉了閉眼睛,輕聲道:“抱歉,我……”話沒說完,他不知道該怎麼說,隻覺得這是他這輩子最狼狽的時刻,她想要他,他給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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