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若是能離開高主任,每天應該都會多笑幾聲,這感覺是那幾位還在辦公室受他支配的人感覺不到的,他們可能已經習慣了在那種情況下舒服的被精神虐待。她坦白又得意,不知道自己的感覺是什麼意思,這個去廁所的時間未免也太幸運了,要是長時間和一位不睦的小領導相處一室,那可真是要憋出抑郁症的呢。副總要是調出個人,主任在旁邊站着能說啥,奈何副總也剛去二年,主任差不多十年,妍妍無所謂,說走就走,還有一位硬是不敢出來,人一搞權利怎麼都那麼有龌龊感呢。十年這主任的頭銜也是情感關照,高主任腦子有問題。她恨不得有人救她于水深火熱。
雨很大,雨又瓢潑。他是看出她露出的倦容的,他看到她身上的那些大朵大朵的花,實際有些慘淡,她分明是被生活重壓過的這麼一個人,卻品行言語,十分純潔,不像第一線營業廳回來的,也不像别的同事能說會道,或者閉口不談。她像剛畢業什麼都不知道的,眼睛裡有一些說不清楚的東西,似乎在走自己人生道路的時候飽經黑夜的寒露,他有一絲絲一絲絲捕捉到自己的心,她像有一股力量拉扯住自己。他們之間不需要幕後極力的撮合,或者命運的推動,贊美,感激,對美好或者戰栗都無需抱有,她的手指和胸口一枚鳥兒的夏日的紋身貼圖,暈出朦胧的十六世紀的少女宮廷的某些美感。還有她從困難中求得一個生存的努力,甚至着急學習攝影的痕迹,他都有所感知,如果她的眼睛是有皺紋的,他也覺得那是他明白的探尋,雖不長遠,他也并不會跟随。他懷疑她結過婚,他也忘記自己有沒有問,或者還沒有結婚,這個歲數不結婚,奇葩一朵。
在那幽暗的樓道裡,最初還沒有散發風趣,魅力,或者天真。每次從北門或者東小門進入的時候,突然竄到身上無比涼爽的低溫幾度,讓人有種涼飕飕的感覺。好像許多心事在這裡可以敞開了,因為路人也比較少,街上的人被一座大理石的門隔在外面,院子裡都是梧桐樹,銀杏樹,草地,噴泉,假山。雖然不算多好,可和城裡的寫字樓比,多了自然之趣,少了商業的胭粉媚俗之态。樓房很矮,人也很少。舊樓北門入口處還有一面穿衣鏡,小時候練健美操的舞蹈室那種很大的一面,安置在正對着門的玄關屏風處,鏡框是一段一段的油畫畫框的攀花型,棕色。不好看,也不适合,但是還算莊嚴肅穆。上面寫着:注意儀容。這倒真像機關辦公樓的結構。樓道裡一年四季都很舒服,這要仰仗過去蓋樓的技術和結構,爬山虎在東西兩側到了五樓樓頂,在風中搖晃着新舊的葉子,貼着牆壁的地方總有點苔藓,厚厚一層。老式的樓房進去冬暖夏涼,而且過道很寬,過道兩邊是一根齊腰的深綠色的線,将牆壁一分為二,一半白色一半綠色。誰也不知道在這陳舊堅固的厚厚的白牆邊,有幾年的光陰,隐匿過幾次回眸的信誓或者俊朗的笑年容。
妍妍逃離是自己鼓勵自己又鼓勵自己的過程,和跳槽換專業一樣,總是人生的一個很大的拐點。拐點意外着過去的積累全部坍塌,除了帶着年齡帶着懂事帶着點經驗,别的都是重新開始。她并不知道,會在這樣的契機裡,有這樣的一段感受,也沒有想過,除過陸海,她還會愛上什麼人。她甚至在逃離城市的那些黑夜裡,沒有想過能不能再掀開生活絢麗的一面,好像掉進了命運的黑暗中,不知情的失去和永遠的送别。可人生據說是寫好的,命運中許多事早已注定。有很多人的努力和經營,也許也沒有什麼作用,這樣想時,她不再較勁也不再對某種東西期盼,轉身就走了。她覺得,人生不過上百年,時間過去,所有的東西評判的價值标準再也不同,或者對自己來說,相同又有什麼,生命不過一場經曆和遊戲。
暴雨侵蝕着八九十年代的樓,過道吹着八九十年代的風。每一層配置有年代蹲坑廁所,和中學的差不多,木門,打開的時候吱呀呀的,一排五六個,大白瓷磚,沒有暖色的燈,沒有精緻的鏡。妍妍有一次在廁所門口右邊的台階上見到立,那是他唯一一次和一位非單位的女士走下樓梯,女子清秀短發——中年和大學畢業之間的歲數,她的身高剛好搭在立的耳垂。他問,“還沒下班嗎?”聲音輕快,抛去了工作中沉重的語氣,有一點日常,她剛抽完一支煙從廁所出來,至于為什麼要抽這支煙,她也弄不清。她還要去樓上拿包,就在台階的右邊等着他們同行并排從台階中斷走下來再走上去,也許不需要無數次證明一樁細事的原因和意義,這對于立來說,可能是譬如散步中間突然遇到同事的一個招呼。對妍妍可不一樣,她感到心驚,臉上一陣紅彤彤的。“咦,那是誰呀?”她發現立的眼睛會閃爍。可不是像那些愚蠢的男人那種眼神,或者憨厚的眼神,都不是,也不全是幽默或者真誠,說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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