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白了,這是一個成本與風險的問題。商人逐利,但更看重眼前之利,至于用長遠的眼光放長線釣大魚,能做到的人并不多。這便造成了有錢者懶得換,沒錢者換不起的局面。就像黃道婆造出的三錠腳紡車,明明是彼時領先于世界的紡車,按理說應當迅速使世面上的紡車更新叠代。可直到如今,民間用的最多的,還是手搖一錠紡車。
如何才是破局之法呢?
她思索良久,同朱祐樘提出了一個不成熟的建議:“能不能試着辦一處官辦紡織廠,以作典範,等大家都接受了,再推動民間商人辦廠。”
朱祐樘搖了搖頭:“想法雖好,可士農工商,商業到底是末業……官府若插手商賈之事,這紡織又不像鹽鐵,一定會引起争議。”
這倒是個問題。
張羨齡想了想,又說:“那……若是換個名目呢?”
“什麼名目?”
“譬如說慈幼局和養濟院之中,總有一些孤苦無依的女孩子或寡婦,她們也都好手好腳的,有人捐幾台織女機、鵲橋機,讓她們能夠憑借織布有所收入,這應當不過分罷?”
“自然不過分。”朱祐樘道,“可是這不也是小打小鬧麼?”
“隻要能織出成布,賣得價錢低一些,自然能引起關注。關注的人一多,原本懶得動的商人也會追趕着換織機的。”
她抱着朱祐樘的胳臂撒嬌:“就悄悄試一試,好不好嘛?”
朱祐樘輕輕一點她的額頭:“你啊你,算了,随你意,不過要有分寸。”
張羨齡忽然笑起來。
“怎麼了?”朱祐樘奇怪道。
她笑着搖了搖頭:“隻是想起了高興的事。”
就她剛才那說話的語氣,好像那種禍國殃民進讒言的妖後哦。
不管了。好好的織女機與鵲橋機造出來,總不能束之高閣罷?隻要能讓這兩樣機器發揮出應有的功效,她就是當一回妖後也沒什麼。
反正朱祐樘會護着她。
第87章
辦紡織廠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使是一座小小的紡織廠。
造辦處的蕭荷花與蔡衡休假歸來,便領了這個任務。
在宮外行走,到底是内侍方便一些,于是兩人便商議了一番,各自分了工。蕭荷花來盯着宮内的匠人造織女機與鵲橋機,蔡衡到宮外去張羅打點。
蔡衡一月有大半的時日在宮外跑,尋場地,改屋子,定家具,從初夏跑到深秋,人都曬黑了幾個度,這才跑出個名堂來。
紡織廠的位置定好了,緊挨着慈幼局的三重小院,為着要低調,外牆仍舊是蕭索斑駁的老樣子,沒有漆新漆,更沒有刷紅漆,但屋子内部卻是大動幹戈了一番,布局、規制都是按照中宮娘娘的吩咐來的,與尋常繡坊全然兩樣,走進一個人來看,都會如誤入桃花源的武陵人一般,啧啧稱奇。
中秋之後,好些台織女機與鵲橋機俱移進了慈幼局紡織廠,由工匠一一安設、調制好。這也是中宮娘娘的注意,她嫌整個整個織機擺來挪去很費功夫,便命工匠們将原本的織女機與鵲橋機拆解成幾部分,譬如圓木、轉盤、飛梭等零零散散的部位,一一标上編号,裝在一個大箱子裡頭,等運到紡織廠在組裝起來。
别說,這樣一來,不僅是搬運織女機與鵲橋機的速度大大增快,連工匠造零件的速度也随之加快了好些。畢竟各自專門造一樣零件,可比先造一樣東西又造另一樣最後在組裝到一起要來得容易。
就這樣,小小的紡織廠已然初俱規模。無事具備,隻欠東風,招人的告示便貼了出去。
當然貼告示多半隻是一個儀式感,真要招人,一是依靠原有的慈幼局以及養濟院,二來就是各色小報,同時也囑咐了一些走家串戶的牙人,要她們代為傳消息,特别是那些窮苦人家的女兒以及喪夫的寡婦。畢竟慈幼局紡織廠設立的名目,是惜老扶弱。
***
西門外的一條胡同裡,住着齊寡婦和她的女兒。
這一家雖然人丁稀少,但絕對是整條胡同裡最幹淨的一家,門庭雖簡陋,卻總是打掃的幹幹淨淨的,半點落葉都沒有。
一大清早,就能聽見齊寡婦揮動掃把,唰唰唰的掃庭塵。
她一向起得早,因為晚上睡得早。點蠟燭要錢,點油燈還要錢,雖然都是些锱铢之費,但齊寡婦還是舍不得。畢竟她如今守寡,還有一個孩子要養,家中隻有出的賬沒有進的賬,自然要精打細算,一個錢掰成兩半花。
說起來也是一段傷心事,齊寡婦才嫁與她丈夫時,日子過得還是很不錯的。她公婆死得早,無需她侍奉,丈夫家中也略有薄财,房屋是自己的,靠做些小買賣過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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