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除了言語,張羨齡還特地準備一個奏本,上面所記載的,都是這幾日新型紡紗機與織布機産出的詳實數據。
為了追求真實,張羨齡甚至特意讓一些其他局的宮女來紡紗紡布,看看普通女子用新式紡紗機與織布機是否與熟練的紡紗宮女有較大的差别。最後得出的數據即使是按照最小值,也遠遠高出如今民間所用的織機。
朱祐樘翻開奏本前幾頁時,仍面不改色,可越往後看越激動。他甚至握着奏本,在銀絲線松柏梅地毯上來回的踏步。行走時,寶藍色五爪龍袍輕輕飄動,暗紋于燈火中顯現。
看完了,他猛一回頭,同張羨齡說:“若是這奏本所言不虛,笑笑,那黎民百姓穿衣所費之錢會大大降低。”
“确實如此。”張羨齡起身,走到他面前,與他并肩而立,微笑道,“所以,我才要這樣大張旗鼓的獎賞宮人内侍。一來,他們該賞來;二來,此舉可大大刺激其他人,也許就能激起他們造新物之心。如今兩架便可帶來如此變化,倘若不斷推陳出新,那大明未來的面貌一定煥然一新。”
朱祐樘執起她的手,淺笑道:“若真如此,我也能無憾了。對了,這新型紡紗機與織布機可有名字?念着總覺得有些拗口。”
張羨齡也贊同,她私心裡想過這個問題。要不要仿照珍妮紡紗機的名字,也依葫蘆畫瓢把這新型紡紗機的名字定位厚照紡紗機?壽兒紡紗機?
不妥不妥,怎麼聽怎麼變扭。
她想了想,說:“要不,叫織女紡紗機?念起來倒也朗朗上口。”
朱祐樘将“織女紡紗機”念了兩遍,點頭道:“不錯,就叫這個名兒。既然紡紗機叫織女,織布機中又有飛梭,不如就叫鵲橋織布機。”
張羨齡撫掌笑道:“織女紡紗機,鵲橋織布機,妙哉妙哉。”
她忽然想到另一件事,說:“不過織女紡紗機與鵲橋織布機比較适合紡棉線,織棉布,也不知道如今棉花的種植量如何?”
棉花的種植曆史雖然源遠流長,但一直元明之時,棉衣棉布才漸漸飛入尋常百姓家,價錢比之絲綢便宜,卻比麻布要貴一些,是以在民間種植量并不算太多。
“這倒沒關系。”朱祐樘道,“隻要織女機與鵲橋機一旦推廣開來,棉布的價格一降,那麼種棉花的百姓也會多起來。”
如今的當務之急是查明織女機與鵲橋機是否當真如此神奇,并推而廣之,造福民衆。
第二天,朱祐樘便命工部之人測試織女機與鵲橋機。
工部之人詳細檢查之後,發現織女機與鵲橋機的效果的确尤為出衆,便上報天子。
朱祐樘聽完禀報,當即下令,讓工部推廣織女機與鵲橋機。
前朝的工部大臣正焦頭爛額想着如何推廣織女機與鵲橋機,後宮裡造辦處的好些人卻得了兩個月的休假。
勤勤懇懇工作了這麼久,一舉推出了織女機與鵲橋機。張羨齡覺得不讓他們休息都說不過去。
因此,她特地給造辦處負責研制織女機與鵲橋機的人放了假,許他們出宮探親,遊玩散心。
她特意将造辦處的蕭荷花與蔡衡叫到坤甯宮來,同他們說了這消息。
“這些日子也辛苦你們了,因此我給你們放兩個月的假。雖是放假,但月錢照發。”
有這等好事,造辦處的人無不心懷感激,高高興興地出宮休假。
陽春三月天,張羨齡近來也覺得春困,睡得比冬日時要多上半個時辰。
等她睡醒的時候,朱祐樘已經上朝去了,壽兒也被保母推着,在宮後苑溜達了一圈。
說起來這小崽子精神是真的旺盛,每日醒的比雞早,一醒就鬧着要到坤甯宮外溜達。
為了這個,張羨齡之前特地命人做了一個寶寶推車,讓保母等一衆伺候壽兒的宮人每日清晨推着他到宮後苑轉一圈。
壽兒遊罷宮後苑,回到坤甯宮,立刻撒丫子奔向帝後就寝的内殿。“涼、涼、涼”的喊張羨齡起床。
張羨齡迷迷糊糊睜開眼,就見着壽兒的小臉,還有他手上拈着的一朵桃花。
“涼,花花。”
壽兒趴在床邊,口齒不清的喊她。
張羨齡支起身子,把這小子抱在懷裡,摸摸他光溜溜的小腦袋。明宮的規矩,小皇子小公主都要剃頭,壽兒也不例外。
壽兒咯咯直笑,拈着桃花,小手伸啊伸,試圖夠着她的鬓邊。
張羨齡便把頭垂下來,壓得低低的,讓壽兒将那朵花給自己戴上。
母子兩個玩了一會兒,保母将壽兒抱過去喂吃的。張羨齡也起床梳洗,戴頭面的時候,她提醒道:“把那朵桃花給我戴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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