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得箫娘乜她一眼,她就笑。笑了半日,把下颌點一點,“怪道虞家老太太與姑娘把你的事情如此挂心,我暗裡聽王婆子講,就是貼個百把千兩,她們也是甘願的。為着打發你,倒是舍得下銀子,倒是他虞家也不缺這些銀子。”
聽得箫娘一陣心驚,“多少?”
“百把千兩,”徐姑子轉過眼來,“聽那口氣,銀子不是事。”
言訖,兩個人皆默了一陣。徐姑子想來,千把兩銀子,那是替豪門敲一輩子木魚唱一輩子經也攢不下的;箫娘也想,她不算仇九晉給的,與席泠現如今的滿副家當,也不過剩得一二百兩在那裡……
誰還嫌錢多咬手怎的?
于是兩人一對眼,幽幽相笑,彼此領會。箫娘見其神會,放心轉過去,骨碌碌轉轉眼,又湊低來腦袋,“你說的那王婆子,信不信得過?”
“有什麼信不過?”姑子哼哼笑兩聲,“咱們這起人,轉來轉去,不就為幾個銀子?難不成還指望侯門賞個官做不成?那王婆子縱然想家裡頭有個官做,奈何她老早死了漢子,又沒個兒子,就真給她家一官半職,叫誰去擔?她有個女兒,人家都瞧好了,正籌備嫁妝呢。”
“隔兩日,我正要上你庵裡給泠哥燒香,你把她請你到你禅房裡,咱們好好商道商道這樁事。最好的法子,既要打發了虞家,銀子也得弄到手。”
徐姑子忙應了,辭了去。
正是這裡經營,那頭擘畫。沒幾日席泠不往鄉間去,午晌出衙就雇了輛馬車去往巡檢司。那元瀾原在西城門查檢,聽見底下的兵來報,慌得就往衙門趕。
這時節,席泠來尋他,又不往家去,又不下帖,必然是要緊的公事。他在馬上想來想去,與席泠并無甚公事上的往來,唯有一樁,就是他态度暗昧言辭含混的那番點撥。如此瞧來,今番就是要撥開迷霧見太陽,直來直往了。
思及此,元瀾一揮鞭,揚馬出去。歸衙已是下晌,隻有當值的差役在,其餘官差都下衙回家去了。内堂裡清清靜靜的,除了梢上的麻雀就是席泠刮弄茶碗的聲音,“嗤嗤”地,慢條斯理,胸有成竹。
元瀾進門聽見,蓦地就有些心亂。臉上忙堆出笑,迎上拱手,“叫席翁舊等,外頭忙啊,你們衙門裡收稅,我們關卡上愈發查得嚴,否則那麼多銀子來來往往的,出了差池,上上下下都不好交差。”
“元翁辛苦。”席泠也拔座拱手,屹然含笑,與他相請入座。款叙了一盞茶,席泠适才說起來意,“我這裡有樁要緊事,待要告訴元翁聽,又不好說起。”
元瀾心料是說十萬石糧食之事,便擱下茶碗,有些牽強地笑,“席翁但說無妨。”
誰知席泠卻由袖裡讨出一團東西,走來擱在他身側的小幾上,“這樣東西,是我手底下的人從一位姓周的大官人身上拾到的,元翁且瞧瞧,是不是你家的東西?”
将元瀾說得一蒙,望他片刻,撿起那東西抖開,卻是一件大紅的肚兜,繡着一株芙蓉花,甚是面熟,連那撲鼻香味兒也十分相熟。元瀾心一驚,翻着裡頭瞧,見繡了一片小小柳葉,正是他夫人的貼身東西!
他忿忿擡眼,席泠在對面端着茶碗,神色有些刻意地作難,“不瞞大人講,我手底下那位差官,是偶然撞見做瓷器生意的周大官人進出一座宅子與個婦人相會。因見那婦人的車馬有些不同尋常,隻道是哪位富戶家的奶奶小姐在外私通,想着拿了這對奸.夫.淫.婦,去朝那家老爺讨個賞。不想跟着那婦人,卻見她進了尊府的門。元翁不比别人,差役不敢胡亂登門,設法取了一件證物,交了我,我想了幾日,這才拿來尋大人。”
一席話聽完,元瀾又讪又怒,臉色大變,一霎紅一霎白,隻恨不能尋個磚縫鑽進去。因他有個不大濟事的毛病,生怕此事露出去。
再觀席泠眼神,岑寂總有幾分不懷好意。倏忽間,元瀾明白了,他無端端管起人家宅裡的事情,哪是什麼好心,分明是别有目的。
他就将肚兜揉進衣襟裡,朝席泠拱了又拱,“多謝席翁,席翁往後有什麼煩難,隻管對我說,我能幫襯必然幫襯。”
席泠把眼皮一垂,盯着手中清冽的茶湯看一會,複擡起眼來,“席某能有什麼好煩難元翁的事情?倒是有一件,還得提醒提醒元翁。”
抛轉引玉,這“玉”可算出來了,元瀾擺出隻手請他,“席翁盡管直言。”
席泠擱下茶碗,交着雙手屹然而笑,“前幾日,因江南巡撫林大人聽說我與元翁有些私交,就使人傳了我去。聽他話裡的透的風,這番往南京來,果然是暗查那十萬糧食的虧空。他們已經有了眉目,隻是苦于握不住髒證。元翁管着南京巡檢之職,不論是誰,隻要糧食有進出,總會打元翁的眼皮底下過去。林大人想請我來勸勸元翁,若曉得這裡頭的事,趁早往他那别館裡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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