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郎悅将行李箱裡的另外幾套軍裝懸挂在衣櫃裡後,走出來,看見季羨隻正好帶着隔熱手套,端着一小小的砂鍋從廚房走出來。
她正預備走上前去接過她手中之物,就聽得季羨隻微微嫌棄的口吻道:“還不去洗手準備吃飯?”
那語氣,像是嫌她礙事兒一般。
季羨隻将黃焖雞端上桌後,又從廚房裡端出一隻盛滿飯的小碗和筷子。
“你不吃嗎?”郎悅這話脫口道,然後很快她想起來季羨隻家裡隻有一副碗筷。“我不是,我的意思,我……”
她像是一個迷失在迷宮裡的人,慌不擇路,慌亂地解釋着,可又不知道出口在哪裡。
“沒事,我在學校吃了午飯才回來。晚上的時候,再去添購家件。”季羨隻像是看穿她的窘迫,溫和淡然開口,好像這真隻是無足輕重的一件事。
郎悅盯着她從容的臉龐良久,“對不起,小隻……”
她真的,虧欠她太多。
萬幸,季羨隻還不嫌棄她,收留了老無所依的自己。
這一句“小隻”,跨過了三十多年的光陰。
季羨隻遞給她筷子的那雙手,微不可查地在空中停頓了片刻。
她很快順勢坐下來,就在郎悅的對面,“你有什麼對不起我?”
要等,是她選擇等。
要抱怨,也是因為她自己的決定。
“你沒有對不起我。”季羨隻深吸一口氣,她的雙手放在桌下,放在灰色的柔軟的家具服上。
那個時候,第一年,郎悅沒回來,她盼得每天一個人從學校回到家就開始哭。然後,差不多有那麼十年了吧,她從學校教書回來,摘下了在學生面前平和的面具,看着家裡的每一處都不順眼。那時候她想,隻要郎悅回來,自己一定要狠狠地将離婚協議砸在她臉上,對,她不甘心,不甘心這樣悄無聲息的離婚,她一定要大鬧一場。哪怕,她這幾十年來都從未跟人紅過臉,那也不管,她就是要大鬧一場,像個潑婦一樣,撓花郎悅的那張可恨的臉。可是,最後,在迎來下一個十年時,胸中的那些不平的溝壑啊,什麼怨恨啊,什麼思念啊,什麼難過啊,好像是真被時間這雙無形的大手撫平,覺得她有朝一日回來就好,漸漸地,執念變成了念想。
她不知郎悅生死,不知她是否安好,隻憑着心裡最後那一點點的挂念,堅持到現在。
郎悅在離開前,不是沒給她離婚協議,郎悅是想要給她自由。可是,如果當年真的簽下那份離婚協議,季羨隻也不能肯定自己能得到真正的自由。但現在,她覺得真的挺好的。至少在她的有生之年,等到了自己想要等的人。
黃焖雞還是自己記憶中的那個味道,郎悅安靜地吃飯,季羨隻就坐在一旁,陪着她,空氣也變得安靜,但好像帶着秋日陽光的暖。不如夏日那麼滾燙,也不像是冬日那麼溫吞,就是秋日,倦懶的溫暖。
“聽他們說你現在在拉大提琴?”郎悅輕聲問,她收起了自己在部隊中那一套講話時幹脆又大聲。面對季羨隻時,她情不自禁想要輕輕地溫和地對她,好像稍微大聲一點就要讓眼前的這個看起來像是還不曾老去的老太太受到驚吓一般。
季羨隻朝後面的背椅靠了靠,“六十歲了,年初的時候退休。想着在家也沒什麼事,我回學校那邊的時候,領導覺得我精神還不錯,如果無聊的話,在學校時不時開個什麼課題講座的,還是可以的。不過,我現在人也老了,精力哪裡有表現看起來這麼好?能一個月開那麼一兩次也算很不錯。平日裡,就拉拉琴,至于技術,大約是算一般般能讓人聽得下去吧。有時候就在學校教教孩子們,偶爾有興趣,學生們和周圍的朋友很捧場,就能開個演奏會這樣子,打發打發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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