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徹底放下了學業。每天待在病床前,盼着醫學奇迹的降臨。
那一天的上午,趙雲深還覺得他們的努力得到了回報,昏睡的父親忽然意識清醒,想吃一碗米粥。
“白米粥和豆沙包。”他這樣說。停頓片刻,他又含糊其辭:“長身體啊,不能不吃早飯。”
趙雲深上初中時,很不愛吃早飯。他聽到父親的話,就像被錘子砸裂了脊骨,他牽起父親的手,冰冷又潮濕,這代表了驟減的循環血液量。他急忙喊:“爸,堅持一下,你答應過我。”
他沖出病房,到處找醫生。
他的大腦麻木,不會思考。既像是痛苦到了極點,又像是已經得道成仙,雙腳虛無,漂浮在走廊上。隔着幾間病房,趙雲深聽見一陣“咯咯”聲,來自病人肺泡積攢的分泌物,預示着死亡不可挽回。
趙雲深轉身,狂奔回病房。
已經來不及了。
他爸爸說過:“等你博士畢業,我想參加你們的畢業典禮。”還說過:“爸媽永遠是你的後盾。”
可惜,命裡注定會缺席。
從那天開始,趙雲深沒有了父親。
趙雲深的爸爸是個好榜樣。他答應兒子的事,從來沒有反悔,也從來沒有食言。唯一的一次不守約定,就是在醫院說:再活七年。然後,他隻活了七天。
母親一邊收拾遺物,一邊告訴趙雲深:你那時候總抱怨,誰家兒子二十多歲了,還每天往家裡打電話?我們經常打電話給你,不是故意讓你煩。你爸爸病倒了,想聽聽你的聲音,你跟他說句話,他心裡高興。
第31章預兆
趙雲深失蹤半個月。
輔導員聯系上了趙雲深的母親。趙母說,丈夫去世,兒子在家守孝,暫時趕不回學校。她問輔導員,學校還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輔導員不斷安慰她,憋到最後才說:再過幾天,就是大四年級的期末考試。雖然趙雲深事出有因,但是,學校的考試規定不能更改。
母親含淚,轉告兒子:“你去學校考試吧。”
趙雲深卻回答:“過了頭七,我再走。”
母親勸說道:“你爸還在的時候,就怕打擾你的學習。你那麼用功,家裡給你的經濟支持不多,也沒辦法托人幫你找關系。你總是說,最大的願望就是拿到職稱,進大醫院……”
趙雲深擡起手,扶着一旁的桌子:“媽,你别擔心我,你回房間休息。”
無論如何,他們還要打起精神,辦好後事。
親人去世的那一瞬間,痛苦就在心底紮根。之後的追悼會、葬禮、上墳,都将反複提醒在世者:陰陽相隔,那個人已經離開了。哪怕他生前是最好的丈夫,最好的父親,每當想念時,他的至親也隻能到墳前坐一坐。
自從父親走後,趙雲深母親的精神與身體狀況都不太好。她不上班了,請過病假,枯坐在家,經常整理幾十年前拍過的老相片。
八十年代留存的黑白照片中,趙雲深的父親年輕挺拔,英姿飒爽。照片邊緣是鋸齒狀的花紋,背面寫有一行字:“思你念你,此生相依。”
趙雲深的母親對着這張照片流淚。
隔日,她去了影樓,放大照片,做成遺像,挂在書房中,桌前擺上燭台和香爐。她每日點燃一根檀香,還會和丈夫說許多話。
趙雲深原本想開解母親。後來,他覺得,這樣也好,她心裡有個寄托。
趙雲深每天清晨出門,走到農貿市場買菜,回來做飯、刷碗、打掃衛生。規律的生活隻持續了兩天。第三天上午,趙雲深走出小區,竟然撞見了狂奔向他的許星辰。
許星辰抱住他不撒手:“你家裡出事了嗎?”
最近,趙雲深經常聽見“節哀順變”這四個字。他乍一見到許星辰,就像久行于黑暗的迷途者發現了一束光,身心交瘁,恍如隔世。
他扯開嘴角,擠出一個比哭更慘的笑:“我爸走了。”
許星辰定格在原地。
趙雲深又對她複述一遍:“我爸走了,再也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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