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沒什麼意義,屍骨,老家親戚帶回去了。”鐘女士說,她垂下眼,提到老家,臉上有一股冷漠漸漸地重新浮起來。“你說得沒錯,解警官是可以交流的……他沒有把我的事透露給他們知道。”
張家三鳳的悲劇,一半也許是自取,但還有一半,可以歸咎為她們生長的環境,胡悅可以理解鐘女士複雜的心情,“那你……見過李生了嗎?”
“沒有。”鐘女士說,她垂下眼,小腹劇烈地起伏了幾下,“我們的證言都是受到保護的,對外,證人身份保密。”
這是謹慎的安排,解同和的确極力做到最好,李生雖然落網,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如果證人身份暴露,很可能遭到意想不到的報複,當然,這擔心未必會實現,但沒必要讓這些受害者有不必要的擔心。不過,這也并不意味着鐘女士見不到李生——如果她想,解同和當然可以安排一場李生無法察覺的會面,審訊室的單面玻璃可不是擺設。鐘女士不想見李生,也許不是已經放開,而是仍未能放得開。
話匣子打開了,她也就斷斷續續說些案情的進展。“你知道他有一張照片嗎?”
“你知道照片上的人,是誰嗎?”
“是他的繼母……李生從小在G市長大,他們那裡離香港很近,他父親有一次去香港,帶回來了這個女人,當時,大陸還很窮,誰也不知道她為什麼回來這裡嫁人……她應該也有她的故事吧。”
故事是什麼,已經無人知曉了,李生的嗜好,卻就是在那時候養成的。繼母大手大腳、脾氣暴躁,李生從小被她體罰長大,他在審訊中翻來覆去地說,“她喜歡穿旗袍坐在堂屋抽煙,化着濃妝,我從堂屋門口過,她就指着我,叫我過來,扇我一耳光——”
在他成人以前,繼母就去世了,梅毒晚期——這種病是治不好的,李生僥幸沒有染上,但他一輩子都記得那個濃妝豔抹的女人,有一種可怕的美豔,坐在圈椅上似笑非笑的抽煙,那時候大陸才剛剛改革開放,她就像是來自香港的一個幻影,可怖的同時,又有一種逼人的富貴氣,仿佛代表了人們夢寐以求的那種東西。
“他說了很多,我看了一些筆錄。”鐘女士講,“他的每一鞭子都是對當時那個女人的回敬,我的心理醫師這麼講,我也明白……其實這道理這麼淺顯,我可以明白。”
鐘女士又去找心理醫師了?
有時候,确實,她的工作是接收到很多負能量,但也有很多時候,現實會在不經意間用一個暗示告訴她,自己的堅持也許并沒有錯。胡悅唇角忍不住挂上一絲微笑,她說,“還是原來的那個醫師嗎?”
“嗯,她說我好多了。”鐘女士用一種生澀的眼神望着她——是溫存的,但她還不适應這樣的溫存,所以顯得小心翼翼、舉棋不定。
“我也覺得,你好多了。”胡悅說,她禁不住迎着鐘女士的眼光,有點兒羞澀又真誠地笑起來,她是真的為她開心。
鐘女士注視了她一會兒,就像是在黑暗裡生活久了一樣,接觸到陽光,總覺得有些刺眼,但又忍不住盯着不放。“……生活總是要繼續的。”
麻醉生效了,胡悅叫醫生進來,自己為她敷下一塊區域,張醫生操作上一塊區域的激光。
鐘女士閉上眼,緩緩靠到枕頭上,讓人舒适的沉默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她慢慢地說,“其實……我想過見他一面的。”
張醫生在的時候,鐘女士幾乎從不說話,張醫師的動作都頓了一下,和胡悅交換個眼神,胡悅對她搖搖頭,“是嗎?”
“是。”
鐘女士閉着眼,仿佛夢呓,她似乎已經忘了張醫師的存在,又似乎已不在意,她的聲音輕輕的,“我想過很多次,如果我去見他的話,我會對他說什麼。”
“聽說他現在老了很多,老得很快,對,他也知道,除了錢他什麼都沒有,他所有的力量都來自于他的錢,沒了錢,他就什麼都沒了,什麼都開始怕了。沒了錢,他就是個整容過度的糟老頭,我知道,保妥适和玻尿酸過期以後,那張臉會有多難看……”
“我會走到那個糟老頭面前,告訴他,他倒台,不是因為有人在背後整他,不是别人連累了他,是他連累了那個别人。他倒台不是因為什麼鬥争的失敗,就是因為他自己對那些微不足道的人做的事情……是我們扳倒了他,他在将來的每一天都能聽到我們哭喊的聲音,嘗到鞭子落到我們皮膚上的滋味。我會把我的衣服脫掉,讓他看看我的傷疤,我傷得這麼重,但還是活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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