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闖了天大的禍,竟然連責罵都沒有,陸靖華心裡是松了口氣,也越發慌慌地沒個着落。祖母不懲罰她,也許是看在她過幾天就要進宮的份上,也許是因為……因為什麼?陸靖華自己也想不明白。
祖母是陸家的定海神針,她撒手不管,陸靖華雀躍之餘,很難不生出惶恐。
後來的每一天,都像是在火上烤,不知道祖母會有什麼後着,會不會橫生枝節……都沒有。終于到了今天,陸靖華長長歎了口氣,外人看來的風平浪靜,在她心裡,無異于翻過九九八十一難。
“姑娘,時辰到了。”門外傳來珍珠的聲音,這是喚起。
陸靖華去謝家見過謝雲然事發之後,豆蔻就被帶走。好在祖母沒有格外為難,陸靖華求了母親,眼見她許了良人方才落的心。珍珠原是她母親身邊的婢子,老成持重,雖然不及豆蔻貼心,也是個好的。
“進來。”她說。
婢子、嬷嬷們魚貫而入,上妝,梳發,點唇,貼花黃,然後穿戴。陸靖華口裡含了參片,一整套繁瑣的程序下來,并無半分疲态,相反,目光灼灼地,精神煥發。也許是人逢喜事罷。
但是底下也有說,是天生的娘娘命格才撐得住。
陸靖華聽了微微一笑,今兒是她的好日子,決不能出半點差錯。
天漸漸就大亮了。
當整個洛陽披上夕陽的霞光,寶馬香車,輾塵而來。是太尉為使,司徒為副,奉玺書前來迎親。
陸靖華穿的大嚴繡衣。斯時婚儀,紅男綠女,便是天子也不例外。陸靖華這身衣裳,宮中織女趕了整整半年工,精美自不必說,顔色也鮮妍,新綠似早春,一樹如花開。衣上繡的雛鳳朝陽,霞光漫天。
纖腰隻一握,腰間垂下來白玉組佩,串以金絲銀線,陸靖華一路行來,姗姗蓮步,竟無聲息。
風穿廊而過,伏倒一片公卿貴婦,就隻有陸靖華西向而立,受封玺冊。
事畢,婢子過來為她披上披帛,白如雪,軟如雲,朝陽中閃爍不定的光華,如春水初生。
畫輪四望車就等侯在門外,陸靖華踏着長長的氈毯,一步一步走近,登車,車迎着霞光,往東駛去。沒有出錯,一點錯都沒有,一切完美無缺……便是謝雲然,也不可能比她做得更好吧,陸靖華想。她是恨不能把手放在心口,撫平腔子裡這一段止不住的狂跳——但是她不能,她身邊還有長禦和侍中。
陸靖華正襟危坐,目不斜視。長禦卻轉臉來沖她笑了一笑:“太陽毒得很。”她說。是琥珀。
長禦是宮女之長,太後派琥珀來充當長禦,是很給陸家面子了。
陸靖華輕輕“嗯”了一聲,算是作答。
“幸好有華蓋。”琥珀略略擡頭,華蓋上絲絡垂了下來。
她是太後的人,太後對于陸靖華這位新晉皇後,心情十分複雜。太後先前屬意姚佳怡,結果卻被陸靖華撿了這個便宜去。初看并不太糟糕,陸靖華也不是那種精明世故、城府深沉的女人,但是陸家——
陸家聲勢不如謝、李、崔、穆,但是虎死威猶在,陸家在軍中,幾代積累起來的威望,卻不是這幾家可比。
連始平王父子都隻能算後起之秀,根基不如陸家深厚。
但是退一步想,是母子之争,不是父子兄弟,太後再大的野心,也不可能撇開皇帝,自己稱孤道寡。太後沒有别的孩子,皇帝是先帝唯一的子嗣,所以即便争權奪利,也有個底線,不至于兵戎相見。
——這也是永巷門不了了之的原因。
陸家與權貴、高門聯姻不多,如果動用不到軍權,陸家能給皇帝的支持,也就有限得很了。
當然最好的結果還是陸家肯站到太後這邊,但是陸家這個小娘子……琥珀看着陸靖華,在畫輪四望車上,車輪辘辘地前行,她坐得巋然不動。下颚繃得緊緊的,如玉的肌膚下,能看得見颌骨的形狀。
之前陸靖華給她的印象不算壞,是個天真純樸的小姑娘,不算太機靈,但是也不傻,也能明哲保身,也能随波逐流,出了事,還有站出來的勇氣。但是自從聽說賞春宴上謝娘子突發惡疾之後,琥珀對她的看法就變了。
太後笑她多心:“巧合而已。不是問過了嘛,連謝娘子自個兒也不知道不能碰……”
琥珀不說話。她在宮裡見識得多了,知道這世上純粹的巧合并不那麼多。就比如永巷門之後,華陽公主被挾持,宋王的挺身而出;再比如謝雲然的發病——賞春宴上誰都可能出事,為什麼偏偏是謝雲然?
太後欣賞謝雲然,那些說後悔沒早早定下她為後的話,之前已經傳揚出去。太後的意思,一來确實欣賞謝雲然的才智與氣度,二來也并非沒有打壓陸靖華的意思——給個下馬威,震震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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