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裂痕越來越快的疾馳在地面上,宛如匍匐在地上的蟒蛇,蜿蜒着身體在地上壓出危險的烙印。
終于,在最後一刻,我和巴基縱身一躍,跳上了航母。
後背磕在甲闆上的感覺讓我有些恍惚的回憶起最開始和巴基在航母上的戰鬥——嘶,胳膊脫臼那塊可真狠,想想都疼。
疼痛感讓我的視線暫時有些空白,然後便是洶湧的困意湧了上來。耳邊逐漸多了許多的聲音,孩子的哭鬧聲,女人的禱告聲,男人的歎息聲,還有些許的咒罵聲交談聲,逐漸混雜在一起。
腳步聲,衣服間的摩擦聲,人的談話聲,航母引擎的轟鳴聲,氣流鼓動的嗡嗡聲……我勉強掀起眼皮,感覺到身上有點沉,發現巴基已經扒着我的衣服昏昏沉沉的睡着了。我艱難的轉過腦袋,看到鷹眼正躺在椅子上,身上還搭着一件不知道是誰的外套。
他左腿伸出了椅子,半倚在地面上,明顯是被包紮過了。他感覺到了我的視線,懶懶的偏過頭來。
“怎麼了,被哥給迷倒了?”鷹眼彎了彎嘴角,啞着嗓子問,結果說完話自己又咳嗽了一陣。我注意到他椅子下面放着他的箭筒,裡面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剩下。
我向他翻了個白眼作為回答。
看着睡得正香的巴基,我也覺得大腦漸漸停下了工作,靈魂也一點點飄遠。
“你們……把巴基弄走……重死了……”在餘光裡看到了甜心隊長和一個長發美女,我堅持吐出了最後一句話,然後就此嗝屁。
呸。
在光影朦胧間,我仿佛看到隊長坐在了地上,又有幾個身影圍在了旁邊,我還聽到隊長模糊的聲音:“幹得好,夥計們。”
我終于放下心,沉沉的睡去。
暫且不管未來如何,現在的危機已經解除了,雖然我連奧創長得什麼個模樣都沒看着,但又有什麼所謂呢,我的任務本來就是肅清小鎮,找到還留在小鎮的人并讓他們安全的進到航母裡,至于奧創……
反正會有人解決掉它的。
———————————————
空白。
一片空白。
我走在一片空白之中,沒有光線,沒有黑暗,有的隻是一片虛無。
我走在這一片虛無中,身上穿着很久以前的八爪魚隊服,手上的鮮血滴滴答答的掉落,伴随着我的步伐留下長長的痕迹。
手上的粘膩感讓我難受,在我踏出第一百步的時候,周圍的環境忽然變幻了起來,憑空出現了無數黑色的線條,它們在不斷地扭曲,變大,然後又消失。
走到第二百步,扭曲的線條消失了,我身邊忽然變得五彩斑斓起來,好像是融化的彩虹一般,軟塌塌的交疊在一起。我的衣服變成了白色套頭衫和黑色長筒褲,皮鞋的跟還有點松。耳邊充斥着歡聲笑語,無數個場景走馬觀花一般出現又消失,留下的隻有奶油冰淇淩的甜味。
第三百步,我的衣服變成了國旗一樣的戰鬥服,手中拿着鮮豔的盾牌,仿佛能聽到铿锵的武器交接聲,隊友的高聲呼喊,人們的歡呼雀躍聲,敵人憤怒的咒罵聲。那些倏忽消失的場景變成了熱情激憤的演講,幹淨利落的戰鬥,然後留下了陣陣硝煙的氣味。
第四百步,我穿上了一開始的八爪魚隊服,所有的色彩都消失了,肆意的黑暗席卷了整個世界。尖叫聲,嘶喊聲,都伴随着絕望的氣息一點點蔓延開來,血色交織在我的面前,每走一步都感覺呼吸困難。無數黑色的影子向我沖了過來,抓住我的衣擺,發出野獸般的吼叫聲,然後被扭曲,被壓碎,最後化為一灘血水。
第五百步,第六百步,第七百步……
場景沒有再發生變化,它定格在了血色之中,壓抑的讓我想要扼住自己的咽喉。
我清楚的知道這是我的夢境,這是我的記憶,這是我的過去。那天對巴基說的話并不是假話,我記起來了大部分七十年前的事情,但我沒告訴他我還記起了這七十年間的事情。
在我早上被生物鐘叫醒之前,我會一直處在這樣的黑色的夢境裡。
我讨厭這樣。
但今天好像有一些不一樣,我朦胧間聽到了“笃——笃——”的敲門聲。我心裡松了一口氣,我感覺那敲門聲很大,足夠讓我從夢境中脫離出來。
“扣——扣——”聲音變大了,我猛地睜開眼睛,屋裡一片漆黑。我仔細聽着聲音的來源,發現竟然是從窗戶那裡傳來的。我抽出藏在床沿的槍,側身緩緩拉開了窗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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