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得下颌線分明,鼻梁高瘦,兩隻眼睛漆黑深邃,眉峰英氣。
陳月疏時常一言不發地端詳她,季長善不習慣這樣含情脈脈,低眼從背後摸過皮包,取出一绛紅色的小本推到兩人中間。
“結婚吧。”她左手無名指上戴枚戒指,指環窄,鑲一圈飽滿的小圓鑽。
陳月疏打量一會兒那枚鑽戒,她手背下壓着戶口本,看那堅決的态度最好是明天就領證。
他神色如常,與她對視片刻,季長善眼波平靜,不像逢喜事,倒如同吃了頓家常便飯,不鹹不淡的。
陳月疏兀自去拿酒瓶,往杯中添上一點幹白葡萄酒。瑪歌白亭屬長相思,色淡如漸枯的麥稈,嗅起來有花香果香,還仿佛在青草地中睡了整宿。酒滑舌尖,觸感細膩,酸味卻強烈得掠奪每一處味蕾,使人不由自主地陷入沉默以回味。
季長善重複一遍:“結婚吧。”
陳月疏放好酒杯,平和一笑,“你可能不知道,我已經結婚了。”
他口中葡萄風味與礦物質氣息混合,餘韻悠長。季長善左眉輕挑,像沒聽懂對方說了什麼。
“我有個太太,在魁北克。我們上大學的時候就認識,結婚十一年了。”
季長善找到酒杯,捏起細柄,嘴巴抿着杯沿,遲遲不能送酒體入口。她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多年老友,陳月疏在傾訴陳年往事,季長善負責聆聽。
“我們有個兒子,今年七月就要滿六周歲,長得很像我太太。他蠻調皮的,前兩天在沙發上跳來跳去,摔下來磕破了額頭。我太太發來照片,他頭上貼着紗布,還在扮鬼臉。”
說到這裡,陳月疏笑笑。
季長善轉動眼珠,凝視面前人的臉孔,他視線低垂,眼光綿長,仿佛在追憶生命中最流連忘返的歲月。季長善幾乎要相信陳月疏熱愛家庭,如果這個人沒有向她求婚,如果他不曾問過:“長善,我們要不要談一談愛情?”
嘴角擡高,有些嘲諷。
她收好戶口本,擡眼間勾住酒杯,嘩啦一聲,潑陳月疏滿身酒氣。
擱下杯子,立在桌前,她的眼神實在談不上憤怒。
陳月疏撚過紙巾稍蹭胸口,兩相緘默,火鍋沸騰的聲響無限放大。季長善剝離手上鑽戒甩在對方腳下,有條不紊地拎包拖箱,大步離開。
外面下了場瓢潑大雨,一輛黑車停在街邊。車窗開着,司機戴銀框眼鏡,指縫夾支香煙,暗夜中火光明滅,煙霧由他唇邊彌散。雨聲貫耳,他望了一會兒暖閣門口,眼睛倏爾半眯。
手機報出新訂單,他掐滅半截香煙,掉頭開往對街餐廳。
季長善上了車,雨傘濕答答地攤在座位下。
窗子升起,關得嚴絲合縫,給雨聲蒙上一層玻璃罩。
混沌悶響中,黑車平穩發動,一路綠燈,輪胎過柏油路,濺起小幅度水花。他們駛進小區,在公寓樓底下熄了火。窗外有對夫妻吵架,男人怒吼,女人尖叫,這是西瓦台隔三差五的夜間節目。
季長善偏臉瞧一眼窗子,水紋淋漓,建築物模糊卻熟悉。
西瓦台規定非戶主車禁止入内。她轉頭上望,和後視鏡中一雙晦暗的桃花眼四目相對。
彭先生問:“結婚麼?”
那對夫婦的争吵愈演愈烈,如同兇猛夜雨鞭打窗子。
腿邊黑傘寂靜地滴水,忽而腳背一涼,冷雨沿着皮膚滑進鞋縫。
季長善把雨傘拎遠兩公分。
照他的口音,祖上八輩兒都該有绛城戶口。
第2章結婚表面夫妻而已。
窗外夫妻的嗓門兒又高八度。婚姻通常不幸,季長善不渴望同誰結婚,卻需要一個绛城戶口。
“結婚麼,季小姐?”彭先生問得平靜,視線依舊定在後視鏡上。
季長善不記得自己和他通過姓氏,但是鄰裡鄰居三年整,彭先生聽旁的鄰居提過她名字也不奇怪。真正令人費解的是,三年來第一次正式交談,他竟以求婚開場。季長善剛上過男人的當,對他們有十二分警惕,陌生男人向陌生女人求婚,但凡稍有理智,都會覺得這事兒失智。
她看過幾篇社會新聞,那些個男人,要麼圖色,要麼謀财,要麼就是先圖色再謀财,反正不排除害命的可能性。
戶口誠可貴,生命價更高。季長善勾住門把手,開門的前一秒想到論跑論力量,她肯定比不上對方,萬一激怒了他,後果不堪設想。她故作氣定神閑,詢問前座那人要不要換個地方詳談,彭先生沒有表情變化,請她來定地方。見他這樣漫不經心,季長善倒以為自己長了顆小人之心。她撥打幺幺零的手指一頓,暫且沒有按下撥号鍵。
他們邁入雨中,各打一把傘。那對夫妻仍在吵架,雨水将他們淋得狼狽朦胧,季長善似乎聽到有誰喊了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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