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柔的探戈舞曲在大廳裡回旋,藏在弄堂裡的酒吧被周圍的建築掩去了大半陽光,隻斜斜地照進來一小片光,在胡桃木的吧台上映照出飛舞的灰塵。
酒是高明鴻在酒櫃裡挑的,一瓶晶瑩剔透的果凍梅酒,味道偏甜沒什麼度數說實話基本女孩子點的比較多,跟果汁似的甜膩不怎麼合班西的口味,奈何标簽好看磨砂質感的酒瓶也好看,盛裝着淺琥珀色的酒液像是剛出窯的琉璃工藝品,一眼就叫高明鴻看中了。
從喝酒就能看出班西和高明鴻算不上多麼合拍,可也許的确有那麼點血緣在作祟,竟也能一桌喝酒沒什麼顧忌地聊起不能對外人說的事情。
班西從冰櫃裡鏟了一桶冰用來冰酒,高明鴻在放酒杯的玻璃櫃裡看了又看,選了一個錘紋杯又拿了一個描金的高腳杯,不是喝梅酒的标配但足夠好看。
好看不就夠了。
班西搖晃着酒瓶把瓶子裡的半透明琥珀搖成水波盈盈的液體,冰桶裡過了一遭酒瓶壁上結着薄薄的霧,折射着吧台邊琺琅燈罩的斑斓顔色。
一瓶子梅酒的度數對他們來說跟果汁沒什麼區别,幾乎嘗不出什麼酒味酸甜的口感更重,高明鴻喝了一口就有點後悔,從酒櫃裡又随手拎了一瓶威士忌來兌。
班西往他的杯子裡加了滿滿的冰塊,兌出來的酒味道也稱不上多好,高明鴻拿着杯子有一口每一口地抿着半天也不見裡頭下去多少,倒是消耗掉了好幾包不同口味的薯片外加巧克力棒。
他跟班西聊起自己做的那個奇怪的夢,還有夢裡聽到揮之不去的歌聲。
這種心情他猜測大抵像極了單相思,晚上睡不着無意識哼起《深海月光》的時候,他或許比戀愛時更像是情窦初開。
仿佛有隻貓在跟他捉迷藏,一時用軟軟的肉墊踩在他心口,一時又跑得無影無蹤。
“那你一定沒跟貓玩過捉迷藏。”班西晃着杯子吐槽他,杯子裡的梅酒被他一口悶了又用加冰威士忌沖了兩次,再倒酒進去基本嘗不出那股子膩人的甜味了。
高明鴻看他,“我這是比喻,比喻。”
不過班西是個中文二外選手,高明鴻就沒有把這個話題延伸下去,轉而道:“而且你又沒跟貓玩過捉迷藏。”
自家堂兄那貓見貓嫌的殺傷力他曾親眼目睹過,班西一隻腳都還沒踏進貓貓半徑十米原本被他貓零食吸引來的貓咪就跑得一隻不剩,連終極武器貓罐頭都沒辦法吸引來任何一隻小貓咪光顧,圍繞着班西形成一個無比顯眼的無貓區。
高明鴻回憶着再次确認,不顧班西屢次勸說硬把人拉去貓咖的自己就是個憨批。
所以怎麼可能有貓跟班西“玩”捉迷藏,大逃殺還比較有可能。
“那要看你怎麼定義貓了。”班西換了個姿勢撐着下巴,閑适地咬着巧克力棒,“如果是長尾巴尖耳朵喵喵叫的毛絨絨,我确實和他玩過捉迷藏。”
“而且現在還在玩。”
高明鴻挑眉,硬是在中文毫無區别的他她它中聽出了指代含義,哼了一聲表示願聞其詳。
他猜到這個指代是誰了,但他個人覺得那位先生高大硬朗标準犬系,用德牧或者杜賓來指代會更加準确。
高明鴻拒絕深入思考喵喵叫是否有隐藏含義,他還年輕,不想這麼早瞎掉。
班西叼着巧克力棒的尾巴像咬着根雪茄,眯着眼開口,“貓藏起來的時候,隻知道把腦袋藏起來。”他比劃了一下,慢悠悠的語氣裡藏着不足為外人道的愉悅,“尾巴還在外面露着就以為自己藏得誰都找不着,得意洋洋地叫着你來找我啊,尾巴要翹到天上去。”
噫。
高明鴻一邊想讓這個對單身狗不友好的話題就此打住,一邊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追問道:“那要是找到了呢?”
“不能找到。”班西咬斷巧克力棒,像指揮家指揮樂隊輕輕一挑,“要是被揪住尾巴他就要惱羞成怒地跑掉,而你要是一直找不到,他反倒會自己送上門來,繞着你腳邊打轉。”
“但我還是感覺不像貓。”高明鴻仔細回憶自己見到的時律,話題稍微帶點限制級就恨不得把頭埋進火鍋裡的老實樣子,怎麼看都沒有半點貓系的影子。
他有理由懷疑班西是自己不讨貓喜歡強把犬系說成貓,并自覺掌握了部分證據。
“唔……”班西喝到了一小塊碎冰,皺着眉用舌尖舔化它,開口有些含糊,“我前段時間學會了個新知識。”
“狸在古文裡原來指的不是狐狸,而是野貓。”
天狗,其狀如狸而白首。
班西心血來潮在度娘了一下自己情人的種族,查到的這個描述聽起來是不是還有點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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