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邧氏的身子一震,堵在心裡的那口氣歎了出去,她把孫子叫到床前,用隻有祖孫倆能聽到的音量說,&ldo;阿望,你爹不是死在别人的算計中,是自己在自己手裡,善良不見得就有好報。&rdo;&ldo;你可想好了?&rdo;黃單說,&ldo;奶奶,與人為善,總會好的。&rdo;地上的娟兒眼臉動了動,眼淚成線滑落,沖淡臉上的血迹,她把頭往下垂,瘦弱的身子輕微顫動。宋邧氏閉了閉眼,連說幾聲罷了罷了,她看着趴在地上的人,&ldo;你雖然說不了話,但是耳朵沒聾,每個字都聽清楚了吧,是少爺為你求的情。&rdo;&ldo;知恩圖報的道理不用我教你,娟兒,藥的事,我不會再追究,你也别再出現在宋府周圍,好自為之。&rdo;娟兒對着黃單和宋邧氏磕頭。黃單心想,走了也好,離開宋府,離開钺山鎮,随便到哪兒去,别回來了。晚上,前廳的飯桌邊坐着三人,除了黃單和老太太,還有劉楚。宋邧氏叫下人準備這桌酒菜的意圖明顯,是為了感謝劉楚對孫子,對宋家的出手相救。劉楚見老夫人向自己敬酒,忙站起來說,&ldo;老夫人客氣了。&rdo;宋邧氏說,&ldo;劉捕頭,今日你為宋家所做的事,不是一杯酒,一句謝謝便能抵消的。&rdo;劉楚抿口酒,由着辛辣的味兒在口腔蔓延,他把手放下來,偷偷捏一下青年的腰,&ldo;老夫人,我與宋少爺結識一場,很投緣,不會眼睜睜看着他出事。&rdo;宋邧氏眼神示意,管家離開,再回來時,手裡端着一個長木盒子。木盒子打開,裡面是一把刀,通體古樸,柄端鑲有黑玉,靜躺在盒子裡,散發着淡淡的青光。劉楚看出刀的出處,&ldo;老夫人,這禮物太貴重,劉某受不起。&rdo;宋邧氏說,&ldo;受得起,我孫子的命,是無價之寶。&rdo;劉楚沒意見,&ldo;是啊。&rdo;黃單的眼角抽抽。宋邧氏問,&ldo;劉捕頭,你說什麼?&rdo;劉楚說,&ldo;多謝老夫人,這刀,劉某會妥善保管的。&rdo;不管是孫子,還是宋家,老太太明擺着就是不想欠劉楚恩情,這才用一把寶刀兩清。宋邧氏叫管家給劉楚準備了房間。半夜,劉楚避開府裡的下人,偷偷去黃單那兒,進被窩把他摟在懷裡親,&ldo;你奶奶不太喜歡我。&rdo;黃單很困,&ldo;看出來了。&rdo;劉楚把被子拽下來些,繼續親他,&ldo;沒事,你喜歡我就好。&rdo;黃單迷迷糊糊的,&ldo;你别抱我,很熱。&rdo;大晚上的都不涼快。劉楚也熱,大汗淋漓的,呼出的氣息裡都冒火星子,他卻不松手,還不要命的把黃單往懷裡帶。黃單熱癱了。第二天醒來,床上就他自己,衣服都馊了。劉楚叫四毛回去看看縣裡是什麼情況,他在鎮上待着,查查戴老闆的行蹤。娟兒走了,黃單沒要新的丫鬟,他不想再跟這裡的人牽出什麼關系,主仆也不行。在府裡靜養幾天,黃單去禅房找老太太,給佛祖磕了幾個頭後,提起正事,&ldo;奶奶,那天在坑裡的時候,戴老闆跟我說,張老闆出事那晚,她在走廊看到了你,是不是真的?&rdo;宋邧氏垂眼撥着念珠,&ldo;對,奶奶是去過走廊。&rdo;她的動作不停,一顆一顆地把黑色念珠往後撥,&ldo;當時奶奶就要睡了,隐約聽到外面有動靜,就出來看看。&rdo;黃單問,&ldo;那奶奶你可有看到什麼?&rdo;宋邧氏說,&ldo;眼睛。&rdo;黃單沒明白,&ldo;什麼眼睛?&rdo;宋邧氏說,&ldo;一雙銀色的眼睛。&rdo;黃單愣愣,會是妖嗎?&ldo;隻有眼睛嗎?沒有看到别的東西,或者是什麼人?&rdo;宋邧氏說沒有,&ldo;當時張老闆房間的門是半開的,裡面很黑。&rdo;黃單盯視半響,他抿嘴,老太太之前說過妖會帶來厄運,恐怕才覺得自己活不久了,才開始吃以前不愛吃的東西,想在死前盡量少留遺憾,還成天在這裡念經祈禱。當初盯着葉藍看,大概是在把她當孫媳婦打量。黃單提起那本古籍,&ldo;裡面記載妖的部分,說妖不能流淚,還說……&rdo;一聲清脆響突如其來,打斷他的話。宋邧氏手裡的念珠掉落在地,她臉上的表情變了,&ldo;那古籍怎麼會在你手裡?&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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