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工作的時候,常常目睹别人打架,通常是幾人追着一人打,被打的人先是跑,跑不掉了就雙手抱頭大聲讨饒。然後《水浒傳》裡魯提轄拳打鎮關西的情景再現了,不讨饒還好,讨饒的話被打得更慘。那夥人人身上都有兇器,有的帶着水果刀,有的帶着電擊棒,隻是沒有槍,有的話都是假槍,真槍沒人敢帶,或者說沒人有資格帶。
打群架的場面我也見過,這邊一撥人,那邊一撥人,人人義憤填膺,個個苦大仇深,仿佛自己親娘被别人搶走了一樣。不過據我分析,他們幹上的原因大多數是因為三點:一,争搶地盤;二,替朋友報仇;三,互相看不順眼。
還有一點是一般人想不到的,這夥人熱衷于打架鬥毆,幾天不動手,手就癢癢,也實在出于無聊,于是一分而二,約好時間地點,打一場架,解解悶,過過瘾。受傷的大家出錢給你治,如果不幸西歸,那就算你倒黴。
實不相瞞,我還真見過砍死人的事情,有一回我在洗腳城做事,就看到幾個紅毛(頭發染紅)按住一個白毛(頭發染白)拳打腳踢,後來白毛不知從哪裡弄來一把砍刀,氣勢洶洶地反撲,紅毛們手無寸鐵,霎時慌了,就往回跑。其中一個沒跑掉,被後面趕上來的白毛一刀捅中了小腹。我猜應該是傷了心髒,血不是斷地往外滲,這紅毛臉色蒼白得吓人,眼珠子瞪得老大。我聽那白毛狠狠地說了一句:老子就玩你馬子了,你能怎樣?紅毛不能怎樣,撲通一聲倒在地上,然後抽蓄幾下,一命嗚呼了。
你别看我是乞丐,我也會施舍錢财給别的乞丐。如你所知,我是假乞丐,當我遇到那些真正的乞丐,我的同情心也會油然升起。
比方說,我看到有些老年人,大爺大媽之類的,穿着破舊,衣不遮體,佝偻着身子打我面前走過,我會用各種方法證明一下他們是不是我的同行,如果是,我就向他們敬個軍禮(公司内部定的規矩,同事見面必須要敬個軍禮以示友愛);如果不是,我就随便丢兩個硬币給他們,因為他們确實無倚無靠,身世凄楚。這說明我的良心還不壞,我這人還心存悲憫
。
但是當我看到那些九零後的少男少女們一臉輕浮走過我的身邊,我會嗤之以鼻,在他們身後吐口唾沫,以示厭惡。這些男孩一般都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但他們的手故作無意地放在那些女的的屁股上面,他們笑得特别欠揍。
還有一類男孩,打扮得流裡流氣,不拘一格。鼻子穿了耳洞,耳洞裡挂着項鍊,牛仔褲要剪得碎碎的,手臂上最好有一條龍或者一頭狼,給人的感覺得很牛逼,隻是不知道這些圖像是刻上去的還是貼上去的。那些女孩有些長得真漂亮,衣着時髦,青春靓麗,穿着連衣裙或短到不能再短的短褲,她們的臉上都挂着空洞的笑容,難道她們真的過得很幸福嗎?我很懷疑。
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後來的收入越來越少了,我問過陳宮,陳宮也有同感,隻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慢慢地我們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公司裡的一些高層們被人揭發了,當地的法院以“詐騙罪”起訴了他們;與此同時,城管們集體出動,隻要看到站或者跪在大街上舉或者吊着塊牌子向路人行騙的人無論男女老少不管真的僞的一律抓起來,拘進局子裡,嚴懲不待。陳宮語重心長地說:“咱這一行,不好做喽!”
聽了陳宮的忠告,我連續幾天都沒敢上街,我最怕跟穿着制服的人打交道,誰都想象得到,牢房裡的生活不好過。
直到過了安全期,我才敢上街露面,但是我悲哀地發現,我的同事們都不見了,仿佛一下子從人間蒸發。我準備試一下運氣,于是悲壯地拿出我的“血書”,攤開來,放在地上,用石塊壓住四個角,防止被風吹走;我醞釀了一下情緒,雙腿一軟,跪了下來。
很多人路過,卻看都不看我一眼,有幾個頑皮的孩童還拿剝下的香蕉皮扔我。他奶奶的,怎麼現在的人一點社會公德心都沒有了呢?!回到家裡,陳宮悲劇地對我說:“咱們改行吧?”
“要散夥嗎?”我問道。
“公司都倒閉了,沒人給咱發工資了。”
“主管們呢?”我不甘心。
“都在号子裡蹲着呢。”陳宮苦笑了一下。
“除了這個,我們還能幹什麼?”
“是啊,”陳宮愁眉苦臉,“我也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這天我在小說裡寫道,世間的一切都讓我感到絕望,詩歌是美好的,可它是虛幻的;理想是美好的,可它如詩歌一樣虛幻。我不知道現在我能抓住的東西還剩下什麼,或許這個世界根本就不存在美好的東西。人類都在循規蹈矩地繁衍着,人人都免不了生老病死,在自己的哭聲裡出生,在别人的哭聲裡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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