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提起這個不省心的正是自己那個弟弟,年初娶了媳婦,春天裡又中了秀才,一家子十分高興,金氏在沈家也得臉。她甚至想着,若是自己這個弟弟他日中了進士,那麼,她便可以與白氏平起平坐了。其實這也是她為沈如萱争取關緒的底氣,自己娘家弟弟也是一個有出息的。
金氏的娘是續弦,當年也不是個好出身,隻是一管好嗓子加上好身段,把金氏的爹迷的要接回家去。金家原來也是略有薄産,住在城外的村子裡,日子也還過得去。金氏的爹要死要活地把金氏娘接了回去擡了妾後,處處與原配對着幹,加之原配身體本身也不好,沒過幾年便去了,隻留下一個兒子。
金氏的娘如願扶了正,隻是生了金氏後便再沒動靜,不得已把原配留下的兒子好生照顧着。隻是金氏的爹是個不事生産的,再加上那年遇到大災,整個村子都被淹了,舉家搬到京裡讨生活。
可京裡的日子哪是那麼好過的,漸漸的入不敷出起來。可巧金氏的娘又有了身孕,找算命的看是個男孩子,寶貝的很。這下子,哪裡都需要錢,愁得不得了的時候,租的房子隔壁搬來一戶人家,正是以前與金氏的娘在一起的一個姐妹,被一位江南富商贖了身後,一起過了幾年,那江南富商家去後便再沒回來。
這個姐妹用多年攢的銀子幹起一項營生來,專門培養那些長得漂亮的小姑娘,請人來教些技藝,跳舞、唱歌、彈奏等等,逢年過節的時候去那些大戶人家表演。久而久之,居然有了名聲,生意非常好。
那姐妹見金氏的娘過得不好,看那金氏小小年紀卻長着一臉的風情,便鼓動金氏的娘讓金氏去她那學,學成後在那些京城大戶裡進進出出的,保不齊就會遇到金龜婿呢。
金氏的娘一開始是不同意的,因為是要簽契書,違約是要賠好多銀子的。她爹卻是同意的,因為家裡着實過不下去,前面留下的那個也到了議親的年紀了。最後還是金氏自己站出來說想去。金氏小小的年紀卻極有主意,家裡的情況讓她知道到了年紀也嫁不得什麼好人家,還不如去幹這一行,若是入了貴人的眼,做個姨娘,哪怕是外室,也比如今強。
金氏正是在那裡認識了張氏,兩人相處的極好。在這裡有吃有喝,平日裡隻管練琴,出去表演後,不但會得酬勞,有時還會得到主家的封紅。
從那以後,金家的日子一天天好了起來,先頭那個大哥也娶上了媳婦,自己的娘也平安生下了弟弟。
沒過幾年,金氏和張氏便被人看中,付了銀子後将兩人送給了沈閣老。
沈閣老一開始并不知情,知道的時候,兩個人已經被趙氏分别給了自己的兩個兒子了。氣的沈閣老直跳腳,折成銀子還了這份人情。
金氏原本以為是被安排侍候老頭子,沒想到竟然是俊俏的郎君,一時間心裡歡喜,且沈家門庭不低,至此,金氏安心在沈家做起小妾來。
金氏腦袋靈活,還沒進沈家時,得的銀子便置辦了鋪子,由着金家大哥打理,所以,在沈家她不缺銀子。而且金氏極會人情往來,别說二房院子裡,就是大房和老夫人院子裡的與她交好的人也不少,這也是她這麼多年來能做那麼多事的一方面原因。
話說回來,隻是金氏這個弟弟因媳婦長得不漂亮,整日裡沒個好臉色,那媳婦可是金氏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說給自己這個弟弟的,家裡雖然官不大,但對于金家來說,已是高攀的,是能正兒八經地能幫上忙的。
好不容易弟媳懷了孩子,這個弟弟卻要納妾。本來弟媳婦懷上孩子後,就把身邊的一個丫頭開了臉,可他不滿足,說那丫頭沒有風情,要從外面納一個回來。
金氏的娘為這事,來過兩回了。一是這個時候媳婦剛剛懷上,又不是沒有通房,怎麼好納妾,這不是明晃晃地打親家的臉嘛。二則,金少爺口口聲聲又提起喜茑來,直說如今這樣都是金氏與金氏娘害的,若是當時許他娶了喜茑,自己照樣能中秀才,日子也會舒心。
其實金氏倒是有些後悔的,當時處置喜茑太過急切了,若是先把孩子打掉,待弟弟成親後送給他做個通房,也能牽住他的心不是。畢竟,那喜茑長得比弟媳婦漂亮多了。當初若不是自己擋着,早就被宋氏擡到正房做通房去了。
可現在想什麼也沒用了,知道喜茑不在的信兒時,她還為喜茑燒了紙錢,那是一個得力的,比喜鵲辦事還牢靠,若不是與自己的弟弟有了尾,何至于
“姨娘也莫要焦心,您為金家做了那麼多,明天,奴婢就告訴喜燕。”
“本來想着,過幾天求了二爺叫我回家去看看,如今出了這檔子事,怕是不能了,還是得想個法子。”
“姨娘也莫心急,金少爺總歸會知道您的不易的。”
“哎,但願吧。先這樣吧,怎麼也得把這禁足熬過去再說,宋氏是拿這次的事做筏子呢,總要稱了她的心意才好。萱兒那邊你也時刻觀察着,我想着這幾天太太便會為她尋丫頭。不管是哪個,第一時間把底細給我打聽清楚了,包括是怎麼被太太選上的。”
喜鵲輕聲應是,“姨娘明天還去清心苑嗎?”
“去,自然要去,姿态要做足了。再說,我去那邊也不是全無收獲,總比呆在這屋子裡強。”
金氏又想着張氏那似笑非笑的樣子,兩人在一起二十多年的感情,可以說對方的一個動作都能猜出一半的意思來,可為何這次張氏的态度卻讓她有種捉摸不透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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