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尋常的午,太陽毒辣辣的,他懶洋洋地砸吧着嘴,對那個被掠來做藥人的孩子說,“以後你給我做飯,我教你醫術。”
……當年定下這麼個交易的時候,這孩子還沒遇見雲長流呢,還不肯認命,還一心想活下去呢。
時光可走的有夠快,怎麼眨眨眼就長成了這麼個不把自己逼死不肯罷休的樣子。
關木衍忽然咧開嘴笑起來,“嘿嘿,後悔個屁。當真個屁。”
他似乎隻在一瞬間就變回了那個不正經的怪老頭子,聳聳肩把兩一攤,龇牙咧嘴道:“江湖上不都傳說麼,百藥長老無妻無子無友無仇,一輩子隻醉心醫藥。剛才隻是雲孤雁那老魔頭叫我來詐你一把……”
“唉喲,你還以為怎麼着,我還能就因為吃了你幾年的飯就心軟了不成?沒門,想都别想!”
關無絕死死地盯着他好半晌,忽然一口氣洩出來,摁着胸口伏在桌案上淩亂地喘息,雙發抖地從懷裡翻出藥來往嘴裡倒。
藥性溶血,已經馬上就要完成了。他的心脈越來越脆弱,這樣的疼痛也早在預料之。
不對,或者應該說,這些痛苦來臨時反而比預料的輕了許多……
鞭刑舊傷的複發沒有,精力衰竭乃至虛弱昏迷也沒有,他都做好了和教主那樣成天一刻不止地疼的死去活來的準備……然而如今卻遠遠不到那種程度。
如果這也能算奇迹的話,護法覺得,老天總算也肯眷顧他一次了。
而桌子的對面,關木衍把往後一背,很清閑地踱着步子,仿佛對眼前人的痛苦視若無睹,悠悠道:“封脈鎮元針是吧?我這裡倒是有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萬慈山莊的一十二點穴法,素有世上穴功第一的稱号。理論上來說,隻要你能把這功法修煉至頂級,就可以通過震穴的方式,将封入你十二條經絡的各穴位的針強行逼出來。”
關無絕已經把那一瓶藥都一口口嚼碎了咽下去,咬牙忍了半天才緩過勁兒來,虛弱地喘道,“你不……不早說!”
這門一十二點穴法,其實他早就練完最後一式了。
那還是去年在分舵。他剛挨了碎骨,内傷重得根本就拿不動披星戴月雙劍,又不願松懈,隻好把每日練劍的時辰改成琢磨這個。
……然後一不小心就琢磨透了。
這時候就能看出天賦這東西是多麼可怕了,端木登發奮苦練多年,還比不過護法在傷重的時候換換心情随一練。
關木衍淡淡掃了他一眼:“不過我得告誡你一句……如今你動不了内力,哪怕真能将這門功法練到頂級,也會落入巧有餘而力不足的境地。把針逼出來是不可能的了,最多最多……也不過把針給震斷。”
“運氣好的話,針尖偏離穴位,你的内力就能運行了;運氣不好的話,斷針不僅會攪爛你的筋肉,還很可能會刺傷你的經脈,到時候……你可就真的廢了。”
關無絕一撐桌角站直起來,滿不在乎地笑道:“我會當心些,大不了斷他個兩條經脈麼,反正也疼不死我。最後哪怕隻給我剩一半内力,那也值了。”
關木衍隻掀了掀眼皮“唔”了一聲。
護法走過來在他肩上一拍,總算放軟了神情,溫聲道:“行了老頭子,我能感覺得到,就在這幾天了……咱們都快解脫了。”
說罷,他又好看地笑了笑。衣角一揚,揮揮轉身走出了竹屋。
“我身邊有教主派的陰鬼,無論是修煉還是拔針都不能明着來。說不定這幾天要總往你這兒跑了,多擔待。”
那潇灑的紅袍背影,很快就在長長的藥田小徑消失了。
直到關無絕人已經看不見了,關木衍才推門走出了他的竹屋。
老人倚在屋門口的石碑上,朝着護法離開的地方巴望着瞧。
瞧了半天,自然是什麼也沒看到。
天色倒是變得越來越陰沉了,真像是馬上要來一場電閃雷鳴的大暴雨。
于是關木衍隻能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自嘲地咧咧嘴道:“嘿嘿,解脫個屁。”
記得曾經有個故人痛罵過他,制作藥人傷天害理,他總有一日會遭天譴的。
當時他沒信。
現在天譴真的來了。
是個穿青衣捧醫書的孩子,也是個披紅袍使雙劍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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