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拿了止血的藥粉和紗布塞進宋律的手裡,宋律眸色異樣瞥了一眼韓時,接下藥粉替宋氏包紮止血。
謝适望着韓時,不解質問,“你這是想做什麼?”
韓時未答話,扭頭對身後全管家道:“去帶大爺來。”
衆人這才忽覺,事情鬧至如此地步,身為韓家長子的韓錄卻連面也未現過。
韓永望道:“這裡有我,你來添什麼亂?”
韓時仍隻看着全管家,“去帶大爺來。”
全管家被他猩紅雙目盯得心下一慌,片刻後,韓錄不情不願被拖進了落霞院。
聞着屋中血腥刺鼻,他狠狠地皺了皺眉,“這又是怎麼了?”
韓永望見他如此不知所謂,上前一腳蹬在了韓錄肩膀上。
“你這個小孽畜,叫你在祠堂裡跪着,你跑來這裡做什麼,還嫌不夠亂嗎?這裡有你什麼事,還不給我死出去!”
韓錄被踹地栽在地上,倒進了血泊裡,正想辯駁又不是他想來的,擡頭對上莺莺那雙死不瞑目的雙眼,吓得連連往後爬了幾步。
他又驚又懼,不斷在口中喃喃,“死……怎又死了一個?”
韓時面色慘白,拎着韓錄衣領提至謝适面前,他垂下血紅雙眸,看着韓錄,“舅舅今日既是為母親讨公道,我不能阻攔。”
“隻是宋氏這次犯下大錯,追根究底,是因大哥未盡到為人夫,為人父,為人子該有的責任。舅舅如果今日非要再見血才能解恨,連他一起打殺了吧。”
韓永望一口老血險些噴出,“你個孽障,糊塗了不成?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韓錄沉溺聲色,不知上進,一誤再誤,屢教不改,舅舅一并打死,也替我伯府斷了這禍家的根源。”
韓時輕擡雙眼,拾起地上染血的長棍遞至謝适手邊,噗咚一聲跪地,“我身為他的兄弟,未能規勸,亦是不能脫了幹系,請舅舅一并責罰。”
“你,你瘋了!”
韓錄一見那手腕粗細的長棍,掙紮着從地上爬起,“你瘋了!宋氏自己犯糊塗,關我什麼事,我要知道她會害母親,必定……必定…...”
“必定如何?”宋律冷冷發問。
“必定好生勸她,不讓她做下糊塗事。”韓錄吞了吞嗓,“我知她這段時間受了委屈,原也想同她說說話的,隻是母親說她近日身子不爽利,叫我少去打攪……我當真不知道她心中積攢了如此深的仇恨……”
宋律忽而有點恍惚,似是被他的話怔住。
他與韓錄少時結識,二人雖稱不上是至交,但在京中各家的聚會上也算混了個面熟。
這人其實并非是個言而無物的純純纨绔,他善吟詩作賦,頗有幾分才情,在京中也算有風流之名。
當初韓家來宋府提親,母親知這人素來風流,書讀的也不濟,拿不定主意時,曾問過他的意見。
他當時回想起韓錄這些年在聚會中所做詩作,發現每一首他竟都熟記于耳,心想韓錄若能保持水準,以後應當也能留下幾首傳世之作。
又想男兒之志不盡在朝堂,好懶韓錄是伯府的嫡長子,以後要承襲爵位,妹子最不濟也是個伯夫人。
宋律低頭,攏了攏妹子頭發,眼含悔恨,他要是能預知這座伯府會如今日一般不堪,他又豈會親自将妹子送進這吃人的地界來?
“方才我已說過,謝三爺若想要我妹子性命,先從我屍身上踏過去。”
話落,宋律面無表情抱着宋氏緩緩起身走出屋外,在院中留下一串鮮紅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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