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花開得正盛的時節,江寒走了。
天方破曉,于青娥便醒了,蠻娘村沒有閑人。
桌上隻有一張字條:于姑娘之恩,他日必當相報。
于青娥自嘲般一笑,鄙夷自語:“哼,還真是無情,說走就走,連招呼都不打。”
說着,于青娥又去廚房忙活了。
她想起近日江寒總是獨自坐在溪邊的身影,一直愁眉不展,緘口不言。
那日,她問他,“你是要走了嗎?”
他隻是看着她,未曾答話。她便明白了。
隻是沒成想,他會以這樣的方式離開,悄無聲息地,仿若他不曾來過蠻娘村,不曾來過于家小院一般。對于青娥而言,這不是離開,而是消失。難道他還怕她會挽留他不成?
于青娥才不是那種矯情的人呢。她自己一個人也能過的很好,江寒本就是橫插進來的。他不是蠻娘村的人,總要走的——這一點,于青娥早就明了。從她見到他,便知他是個不凡之人,如他那般的人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她隻能在心裡為他祈禱,祈禱他别再被人追殺,别再受傷,别再跳崖。
至于報恩?誰要他報恩?于青娥可不稀罕。蠻娘村的人們向來善良,不吝對他人施以援手,卻從未指望别人能記得自己的恩情,他們救人,隻為着心中道義。
晨間霧氣濃重,氤氲的雲霭籠罩了天空,鎖锢了山谷,蒙蓋了田野,也圍困了于家小院。白霧朦胧,世間蒼茫一片,蠻娘村内,隻聽得蟲聲鳥聲風聲,不見其物。
“什麼鬼天氣!”于青娥的眼睛也被這霧氣遮蔽,她罵罵咧咧去點火,卻是點了七八次,才成功燃起竈火。
夏日霧霭彌漫于天際,本就令人煩憂,一大早的蟲喚鳥鳴更令于青娥覺得聒噪。微風吹來一片花瓣,飄過她的鼻尖,她剛聞見一絲殘留的馨香,那花瓣就又不知被風兒帶到哪裡去了,那一瞬,仿佛她的心也随之堕入了雲霧中。
日高三丈時分,雲霧全然散去,蠻娘村之萬物如從蕭涼回至暖春,生機重現,一派祥和。
于青娥受了傷,捆柴火時不小心砸了腳。
“還真是諸事不順。”她又憤憤自語。
劉先生聞言隻是笑着問了句:“那位小郎君走了?”
于青娥不知劉先生為何突然提起江寒,“他又不是這裡的人,傷好了也不必待在這裡。”
劉先生不再說話,收拾了藥箱便回去了。
于青娥依舊每日裡坐在溪邊,對着空谷高歌。
她一直在練的那首曲子,名喚《蠻娘》,詞是這般:
潺潺水兒順流下,靡靡之音繞山梁。
誰家女娃一曲歌,兒郎山間訴凄涼。
涓涓水兒逆流上,袅袅之音漫天揚
誰家姑娘一曲歌,郎君山頭定風波。
蠻娘呀蠻娘,為誰辛苦為誰甜;
蠻娘啊蠻娘,隻活一世莫悲傷。
蠻娘呀蠻娘,樂得山水,自在;
蠻娘啊蠻娘,困于情愛,悲怆。
于青娥覺得這蠻娘詞有些矛盾,隻描述了情愛之事,卻無半點兒蠻娘的痕迹,不過這是母親教她的曲子,母親和她說過這其中的故事:
一皇帝無意與一農家女相識相愛,将她納入宮中為妃。那農家女擅歌,每當皇帝煩憂之時,總能用歌聲為其解憂,因而獨得恩寵,盛極一時。後宮中人皆是富家貴女,哪裡容得一小小的農家之女獨占聖寵,于她的日常膳食中下了啞藥,此後她再不能高歌,更不能說話了。
後随着皇權勢漲,皇帝與農家女二人之心逐漸離散,她不能再為他吟出解憂之曲,而那皇帝也不再寵愛她。農家女最後也抑郁而終。
每每想起這個故事,于青娥總要感歎世事無常。當她将這故事講給江寒的時候,江寒卻反駁了她:“并非世事無常,隻是人心易變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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