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為什麼這孩子甯可挨處分,也不肯告訴老師和家長?因為她知道學校是誰的地盤,也知道老師的态度,她被人拳打腳踢的時候,有個老師就從旁邊過去,卻對她視而不見!&rdo;駱聞舟完全不給葛霓說話的機會,目光森然射向她妝容整潔的臉,&ldo;葛老師,您說您這種敗類同行應該怎麼處置?&rdo;葛霓:&ldo;我……我……&rdo;監控外的陶然震驚地看向費渡:&ldo;什麼玩意,這是真的還是老駱诳她的?&rdo;費渡翻着育奮中學整個高一年級的人名單,頭也不擡地說:&ldo;真的‐‐要想不被所有人欺負,就得依附于某個有&lso;權力&rso;的同學,成為&lso;奴隸&rso;,否則下一年還得當&lso;鹿&rso;,被選中的孩子大部分都是性格軟弱,家庭條件也很一般的學生,你知道,這樣的孩子在普通的環境裡也會被或多或少地孤立‐‐犧牲這些不會反抗的人,剩下大多數人會得到一定程度上的心理滿足……&rdo;陶然的聲音變了調子:&ldo;心理滿足?&rdo;費渡擡頭看了他一眼,見純潔善良的陶副隊五官都快從臉上飛出去了,忍不住笑了,随即笑容一放即收,他說:&ldo;心理滿足‐‐有些孩子是跟風者,覺得&lso;我合群,我和大家同仇敵忾,人人都讨厭她,肯定是她的問題,她活該&rso;,還有些孩子更聰明、更清醒,他們會覺得&lso;我有掌控力,我不是這個學校裡的底層,欺負她、孤立她,我的人緣會更好&rso;‐‐有王潇這樣的靶子,學校裡的秩序會非常穩固,确實也會更團結,最開始建立這個秩序的孩子真是個天才。&rdo;陶然一臉&ldo;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rdo;的震驚。費渡自知失言,不動聲色地往回找補了一句:&ldo;諷刺意義上的‐‐昨天和我們透露這些事的孩子說,今年他們選中的&lso;靶子&rso;是夏曉楠,夏曉楠比王潇幸運,因為她不是普通小姑娘,她比較漂亮。&rdo;陶然被他糊弄過去了,皺着眉思量片刻,他說:&ldo;也就是說,馮斌因為暗戀夏曉楠,背叛了他所屬的小團體。&rdo;&ldo;王潇和其他兩個男孩是忍無可忍的&lso;奴隸&rso;,張逸凡也喜歡那個漂亮小姑娘,剛剛花錢買到了加入小團體的資格就得知了這麼個消息,很受打擊,幹脆在聖誕前夕一起出走了。&rdo;陶然:&ldo;他們要幹什麼?&rdo;&ldo;馮斌臨走時不是還留下了一封信嗎?我猜他們是想曝光這件事,&rdo;費渡說,&ldo;先用出走引起社會關注,然後在合适的時機,通過媒體把育奮中學裡的事曝光出來,沒想到馮斌這時候被殺了。&rdo;&ldo;不……等等,&rdo;陶然沖他做了個略顯慌亂的暫停手勢,&ldo;你等等,你的意思是,他們本想曝光這件事,結果馮斌一死,就誰也不敢多嘴了‐‐也就是說,馮斌的死跟他學校的同學脫不開關系?他的同學,一個上中學的熊孩子,已經會殺人滅口了?&rdo;費渡把目光投向監控。葛霓被駱聞舟逼問得崩潰了,這會涕淚齊下,固若金湯的體面也一潰千裡去也:&ldo;我隻是個領工資的小老百姓,學校裡的很多學生非富即貴,有時候我們真的沒法管,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駱隊……您可憐可憐我們吧……我真的不知道……&rdo;駱聞舟:&ldo;你放屁。&rdo;葛霓是個文明人,被大流氓駱聞舟突然發作吓得噤若寒蟬,&ldo;現在我們懷疑你的人渣學生裡有人涉嫌買兇殺人,&rdo;駱聞舟說,&ldo;這他媽是什麼程度的刑事犯罪,熊孩子不懂你也不懂?葛霓,你最好給我一個說法,否則我們有理由懷疑這裡面也有你的事!&rdo;葛霓一臉驚惶,拼命搖着頭:&ldo;我不知道,我是冤枉的,求求你,不要問我,我真的……&rdo;費渡湊近了監控,仔細打量着女老師的表情:&ldo;她心裡明顯有數……唔,讓班主任這麼護着,這個人家裡可能位高權重,也可能是和學校關系匪淺,校董或者捐過大筆的錢……&rdo;陶然轉頭朝同事們交代調查方向,又問費渡:&ldo;還有嗎?&rdo;&ldo;有……陶然哥,我在想,為什麼選中夏曉楠?&rdo;費渡的食指輕輕地敲着桌子。陶然想了想:&ldo;因為她也是高中才轉來的,家裡窮,沒人管,也沒人給撐腰?&rdo;&ldo;不,成績優秀的漂亮女孩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想想你上高中的時候暗戀過的女孩吧。夏曉楠這樣的不知道會有多少男孩喜歡,輕易動她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為什麼?&rdo;陶然無端被他戳中了,一時思路中斷,讷讷無語。費渡卻沒注意到他的異狀:&ldo;成績優秀的……成績優秀?&rdo;他突然一頓,伸手去翻學生檔案,夏曉楠轉到育奮高中後,韋爾霍文斯基(十七)&ldo;馮斌死了!&rdo;&ldo;什麼?怎麼死的?天哪!&rdo;&ldo;會不會是因為……噓!&rdo;網絡上的新聞以電磁波的速度擴散,頃刻間覆蓋了大片的手機終端,一大早,葛霓的英語課就換了代課老師來上,缺席的幾個空位格外紮眼,學校裡課間氣氛詭異非常。育奮中學的教學樓裡裝修奢華,窗明幾淨,大理石的地闆光可鑒物,每一層樓都有校工穿着統一的工作服随時打掃,蘭花香的型清潔劑味道彌漫在各個角落。女生穿着針織衫和短裙,把校服随意地披在外面,假裝算是遵從學校統一着裝的管理要求。她不知從哪黏了一腳泥的皮鞋踩過校工剛剛拖過的地闆,留下了一串泥水交加的腳印,校工不好當面斥責什麼,隻是抱怨似的歎了口氣。女生聽見這一聲,腳步一頓,随即惡狠狠地把沾着裸色唇蜜的口香糖吐在幹淨的地闆上,伸腳踩扁,頭也不回地大步走了。她在每個班門口都晃了晃,沒吭聲,也沒說叫誰,但每個班都有人心照不宣地走出來,幾個男生和女生之間仿佛有什麼古怪的默契,各自默不作聲地交換着眼神,一同來到了高一二班。高一二班屋裡的空座是最多的,這起鬧得沸沸揚揚的出走事件中幾個主角基本都是他們班的,男班長正捏着根馬克筆站在白闆前,他身量瘦高挺拔,一手随意地插在兜裡,在白闆上寫着聖誕節活動暫停通知,别有一番冷漠鎮定的風度翩翩。穿短裙的女生等了一會,不見他回頭,于是直接探頭進去喊:&ldo;魏文川!&rdo;課間趴在桌上補覺的學生全被她這一嗓子驚動,可是一見是她,誰也沒敢說什麼。男班長聽是聽見了,筆尖一頓,然而沒理會,他不緊不慢地把剩下的幾個字工工整整地寫完,這才回過身,面無表情地看了看教室後門聚在一起的幾個人,随即把馬克筆丢在第一排同學的書桌上,這才踱着步從教室裡溜達出來。隐隐帶着些許焦躁的小團體仿佛一下找到了主心骨,自發地圍在了這名叫&ldo;魏文川&rdo;的少年身邊,魏文川推開其中一個人遞給他的口香糖,簡短地沖着衆人一點頭:&ldo;這裡說話不方便,跟我來吧。&rdo;穿短裙的女生眼圈通紅,方才吐口香糖的氣焰早不知漏到了哪裡,委委屈屈地跟了上去。魏文川帶着他們徑直上樓,來到了頂樓屋門緊鎖的&ldo;多功能教室&rdo;,從兜裡摸出一串鑰匙,回家似的輕車熟路,領着一群人推門而入,吩咐道:&ldo;把門關上。&rdo;門鎖&ldo;咔哒&rdo;一聲扣上,穿短裙的女生立刻繃不住了:&ldo;馮斌死了,到底怎麼回事,馮斌為什麼會死?&rdo;其他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将目光一起投向魏文川,全不吭聲。&ldo;死就死了,&rdo;魏文川神色漠然地開了口,&ldo;和你有什麼關系?&rdo;&ldo;可是我聽葛霓說了,夏曉楠現在在公安局,她會不會跟警察胡說八道?&rdo;另一個男生臉色陰沉地說,&ldo;我當時就說,不應該選夏曉楠,梁右京非得要她,人家不就是有點姿色,期中考試超你一回嗎?&rdo;&ldo;我就是看不慣她,怎麼了?&rdo;穿短裙的女生尖叫起來,&ldo;一天到晚裝純裝傻,裝得你們這群傻叉就會圍着她轉,馮斌是,你也是!你現在倒為她打抱不平了,有本事跟他們一起走啊!&rdo;&ldo;誰圍着她轉了,我……&rdo;魏文川伸出一隻手,插進兩人之間,清脆地打了個指響,正要回嘴的男生立刻打住自己的話音,忍着餘怒閉了嘴。&ldo;再制造噪音,你就滾出去。&rdo;魏文川涼涼地掃了女生一眼,随後他慢條斯理地說,&ldo;馮斌自己離開學校,在外面不巧被人殺了,所以呢?你們有什麼好慌張的?葛霓和夏曉楠在公安局又怎麼了?一個是見了校長那種級别的人都不敢擡頭的廢物,一個是大嘴巴子抽她也不敢吭聲的黃毛丫頭,她們難道還敢多嘴嗎?&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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