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未止靜靜地看着蘇輕猛地站起來,重新回到焦躁不安的狀态,開始在屋子裡走來走去。大概是錯覺,蘇輕覺得身上的灰印開始發燙起來,他忽然狠狠地把手伸進衣服裡,用力抓了幾下,細皮嫩肉上立刻出了幾道血痕,可流動的灰印還巋然不動地長在那裡。蘇輕深深地吸了口氣,無意中看了一眼程未止,心裡想,算了,老人家還沒怎麼樣呢,我着什麼急?這大叔剛才說已經來了兩個月了,看來我也至少有兩個月的時間能全胳膊全腿的活着,到時候再慢慢想想怎麼逃出去吧。于是他又一屁股坐回了程未止面前,也給自己找了個杯子,倒了杯水,破釜沉舟地一口氣灌了下去,然後說:&ldo;照您這個意思,&lso;藍印&rso;就是能利用能量的,灰印就是不能利用能量的,所以他們能飛檐走壁,咱們就得等着變氣球?&rdo;程未止說:&ldo;是,我推斷,灰印的能量晶由于是被外力激發,能量晶的能量系統回路可能存在缺陷。&rdo;蘇輕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心裡明白,這鬼地方指望别人是指望不上了,隻能靠自己想辦法,愁眉苦臉地琢磨了一會,又說:&ldo;那您再跟我說說,藍印灰印和輔助什麼的,具體是怎麼回事。&rdo;程未止抽出一張紙來,在紙上寫了&ldo;快樂&rdo;&ldo;哀傷&rdo;&ldo;恐懼&rdo;&ldo;憤怒&rdo;四個詞,用筆尖指着說:&ldo;我先從頭講起,這裡的每個人,無論是藍印還是灰印,身上都隻有一個能量晶,也就是說,每個人隻能吸收一種屬性的能量。一般把情緒分為八種基本型,但是可能是其他的情緒不夠強烈,或者别的一些什麼原因,反正目前為止,能被作為能量利用的,隻有這四種。&rdo;蘇輕全神貫注地聽着,他一輩子都沒這麼認真地聽過課‐‐其實想起來,如果他的生活能再努力一點,就不會遇到郭巨霖,不會遇到郭巨霖,就不會被他甩,就不會出去喝悶酒玩一夜情,就不會碰見胡不歸這個瘟神,也就不會招來陳林他們這幫變态藍印……可這又怎麼樣呢?還是那句話,世上沒有後悔藥賣。程未止接着說:&ldo;按照目前的分類,把能吸收快樂情緒的叫做一型,其他的以此類推,悲傷型的叫做二型,恐懼型的是三型,憤怒型的……&rdo;他有點自嘲地笑了笑:&ldo;你也看見了,就是所謂的四型。&rdo;蘇輕掰着指頭說:&ldo;快樂相對悲傷,那……恐懼相對憤怒?如果沒有灰印會怎麼樣?&rdo;程未止說:&ldo;一個人某一方面的情緒無限量的缺失,相反的方向無限量地被放大,你說會怎麼樣?&rdo;&ldo;哦,會爆seed,&rdo;蘇輕點點頭,想了想,又問,&ldo;那如果灰印分成這麼多型号,相對的藍印肯定也有同樣的對應型号,他們自己相互禍害不得了,幹啥拉這麼多墊背的?&rdo;程未止說:&ldo;我推斷,轉化型藍印吸收能量,就好比人吃東西,有的人吃一個饅頭能飽,有的人半個饅頭就夠,有的人兩個都不飽,而灰印不一樣,灰印吸收情緒是被動的。&rdo;&ldo;哦,查漏補缺,他們負責吃肉,咱們負責把湯包圓。&rdo;蘇輕又點點頭,點完以後忽然反應過來,問:&ldo;這您都是怎麼知道的?&rdo;程未止苦笑了一下:&ldo;藍印們把自己大規模的行動,出去&lso;獵殺&rso;情緒的行為叫做&lso;盛宴&rso;,我已經參加過一次盛宴了,那種感覺……&rdo;他深吸一口氣,竟然微微有些顫抖,蘇輕瞪大了眼睛,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聽見程未止說:&ldo;那時候我聽不見任何聲音,覺得周圍的空氣在拼命地擠壓着我的大腦,頭疼得讓我忍不住想去撞牆、想把腦袋砍下來……可偏偏還能感覺到莫名其妙的快樂。&rdo;&ldo;快樂?&rdo;&ldo;我是一型輔助藍印,也就是快樂型,外來的情緒和我本人的情緒相互吸引,勾起我想起很多很多過去的、快樂的事,越是疼痛就越是快樂,我拼命提醒着自己那都是假的,所有沒有邏輯的感情都是外來的,漸漸的,随着疼痛的加劇,我能分辨出哪些是我自己的情緒,哪些是外來的。&rdo;蘇輕長大了嘴,不知該說什麼。程未止歎了口氣:&ldo;你是個好孩子,一定要記得,萬一他們把你叫出去做這種事,一定不能迷惑,不能被别人的情緒迷惑了,不然你這個人就算完了,還不等你自己的能量晶爆裂,你就會變成外面那群瘋子傻子那樣。&rdo;蘇輕結結巴巴、且帶着無限膜拜崇敬之情問:&ldo;您說,怎、怎麼不迷惑?&rdo;&ldo;冷靜,嚴絲合縫的邏輯,以及了解你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rdo;蘇輕沉默了一會,臉上傻兮兮的表情褪下去了,青年的側臉漂亮得驚人,當他不迷茫、不頹廢、不犯傻的時候,還真有那麼點人模狗樣的意思。然後他帶着一線希望問:&ldo;如果我能做到這三點,不被迷惑,是不是就可以活下來?&rdo;程未止輕輕地合上眼睛,搖了搖頭:&ldo;隻會死得有尊嚴。&rdo;蘇輕短促地笑了一聲,站起來,頹然坐在自己的床鋪上,往後一翻,四仰八叉地躺下去,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天花闆。天已經要黑下去了,程未止見他好像受了刺激一樣,就默不作聲地站起來,到衛生間整理好自己,準備睡覺。經過蘇輕的時候,那半晌一動不動的年輕人忽然從床上坐了起來:&ldo;程大叔,我以後有不懂的事,能多問問您麼?&rdo;程未止低頭看着他,柔聲細語地問:&ldo;孩子,你想要幹什麼呢?&rdo;&ldo;咱們一定能逃出去的。&rdo;蘇輕看着他說,&ldo;我活了二十多年,從沒有一天想到我自己會這麼死了,我不接受,我不相信,咱們一定能想辦法逃出去。&rdo;程未止歎了口氣:&ldo;年輕人啊……&rdo;歸零隊一個年輕女人懷裡抱着文件夾,急匆匆地在走廊裡經過,她齊眉的劉海,臉白白淨淨的,大眼睛,臉上好像無時無刻不露出燦爛的笑容,看起來就像個沒出校門的學生,有股說不出的清新氣,這是歸零小隊的後勤人員之一,薛小璐。走廊盡頭的一間辦公室門從裡面打開,一個黑黑瘦瘦的男人從裡面走出來,看見她,打了個招呼:&ldo;小璐。&rdo;&ldo;廖大哥,胡隊在麼?&rdo;男人點點頭,側身給她讓出路來。嚴格來說,歸零隊勉強算是個軍方組織,不過行政上已經被專門獨立出來很久,專門針對不知何時出現的,神出鬼沒的藍印們,組成人員大體上分成兩部分:外勤人員和後勤人員,後勤人員裡又包括科研人員和醫護人員。外勤人員比如這位廖晨遠,就是狙擊手出身,人很随和,隻是不大說話,總有點不苟言笑的意思。薛小璐敲門進去,胡不歸正在接一個電話,向她打了個手勢。薛小璐徑自走到他面前坐下,把懷裡的文件放在胡不歸的桌子上,裡面不小心飄出一張沒夾好的相片,她彎腰撿起來,隻見照片上是個眉清目秀的年輕人,對着鏡頭好像略微有些不耐煩,卻還是擠出了一個還算标準的笑容。一分鐘以後,胡不歸放下電話,目光落在薛璐手上的照片上,皺起眉:&ldo;收集全了?人有消息麼?&rdo;薛小璐搖頭:&ldo;方修和秦落這幾天明察暗訪了一大圈,快掘地三尺了,方修說當年東南亞大毒枭都沒這麼能藏過,應該可以确定,這個人是失蹤了。&rdo;胡不歸打開文件夾,手指在&ldo;蘇輕,男,二十四歲&rdo;那行字上劃了一下,嘴裡叼起根煙,沉默不語。他整個人坐在那裡,黑雲罩頂,每一個細胞都在對外發布&ldo;老子心情不好&rdo;這個警報。薛小璐不敢招惹他,隻得低頭看着照片上的年輕人,看着看着,她就想歪了,一邊自我安慰作為一個正常女人,看見帥哥美男的照片總會浮想聯翩,一邊在心裡尖叫‐‐他奶奶的這個蘇輕長得可真夠标志的,跟胡隊是個什麼關系?胡隊隻是語焉不詳地說自己正和這個人一起的時候,被藍印給盯上了,這種情況下很可能會連累到他,所以才叫人查了他的住址,去确認他的安全。于是薛小璐的推理是這樣的,如果是随便走在一起的路人,藍印也不都是受迫害妄想症患者,不會一驚一乍地什麼人都防着,所以當時兩人肯定是有一定親密度的,但是如果是朋友,又怎麼會連對方家住在哪裡都不知道呢?于是隻有兩個可能,要麼是剛見面的網友,要麼是一夜情對象。薛小璐女人的直覺告訴她,他們胡隊這種&ldo;一本正經&rdo;的人,是不大會像小青年似的特意出門見網友的,那肯定就是一夜情對象了,一定是!她暗暗腦補:胡隊出完任務,帶着一身滄桑疲憊,百無聊賴地蹲守酒吧,然後這個蘇輕走進來,胡隊眼睛一亮,撲上去這樣這樣,再那樣那樣,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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