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古特斯對這一切視而不見,或者說從一開始聽到伯爵第一句話他就沒有任何感覺。
伯爵有一副很好的外貌和比年齡更稚嫩的身體,他隻有一顆忠誠的心,和無言的行動。
對于服裝搭配,他當時的科目成績是優秀,給一名貴族挑選适合各個時刻各種場合的衣服也是騎士必備的技能,在騎士美德遠去的如今,他所堅持的美德,名為忠誠。
他挑好了搭配的上裝下裝和鞋,甚至手套和帽子,貼身衣物,他能夠在給伯爵換衣服的時候全程目不斜視,表情不變,保持着認真的、稍帶有虔誠的表情,做些仆從也能做的事情。
在給伯爵套上鞋的時候,伯爵被他的慢動作弄得不耐起來,一腳蹬在他肩膀上,小巧的腳趾微微縮着,腿再一用力,把他踹倒在柔軟的毯子上。
奧古特斯動作很快的爬了起來,捉住他的腳繼續套襪子穿鞋,神色沒有一絲不滿。
伯爵穿好衣服,跳下床走到鏡子前打量自己,倒挑不出什麼錯來責罵騎士,或者說他自己對這樣的搭配很滿意,看來騎士有仔細觀察他的穿衣風格,他有些高興,又有些失望。
往常隻要他露出一點肌膚,所有人的道貌岸然很難繼續維持,而他的騎士——對他毫無感覺?
身為一個正在檢驗騎士的主人,他得去做點别的。
“奧古,”他坐在遍布尖刺的玫瑰花田裡,神色天真,但那眼角微微垂着,表示他其實不屑于表現天真的姿态,也嘲諷虛僞的自己,“我的腳受傷了,你能來把我抱上去嗎?”
“是的,伯爵大人。”
“叫我萊斯吧,”他露出一個柔軟,又或許說嬌弱的笑容,像是人們對他的認知和腹诽一樣,是随意的、可掌控的、坐擁一大片領地卻沒有足夠能力的“小伯爵”。
“......是的。”奧古特斯穿過花田來到他面前,彎腰抱起他,他還要笑,奧古特斯從胸前口袋掏出一塊裝飾用的絲綢手帕,蓋在了他臉上。
他的聲音透過胸腔的震動呈現出一種低沉的音色,似乎還有點悲傷,“您不要那樣笑了,我不會讓您再有需要那麼笑的時候。”
萊斯利.坎伯蘭張張嘴,又緊緊閉上,奧古特斯隻感覺到胸前的衣服被揪緊了。
也許隻是一瞬間的事,來自騎士的懷抱。
萊斯利輕輕陷在沙發裡,腳踝落入略有薄繭的手中,騎士蹲着,鸠羽色的發絲有别于本人的冷漠,顯得柔軟可愛,他看着,伸手揉了揉,把奧古特斯的發絲揉亂。
奧古特斯擡頭看了他一眼,像是問他為何要弄亂他的頭發,又或者僅僅是察覺到他的觸碰無目的的看一眼,但在他看來,像是小小的疑問開出了花,讓他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他笑得在沙發上打滾,都笑出了眼淚來,這一件小事哪裡有可發笑的地方他也不去細想,腳踝也輕易掙脫出來,奧古特斯靜靜看他一會,忍不住按住了他。
“您腳踝的傷處需要按摩,請允許我為您按摩好嗎?。”
他看他一眼,好似意識到了貴族禮儀和姿态的要求,坐了起來,想僞裝剛才都是假象,皺巴巴的衣服出賣了他,可憐的縮在一起,大片的肌膚微微打着顫栗,似乎期待又害怕着。
很可惜,他所遇到的騎士是這世上最忠誠、最能對美色視而不見的騎士。
奧古特斯把自己的長外套脫下來把伯爵包裹住,又低下頭專心按捏他的腳踝,縱使他知道這可能是伯爵騙他的一個小小的謊言,但他的忠誠會讓他對他的每句話信以為真,并去執行。
“奧古,你是個讨厭的騎士,”最終萊斯利.坎伯蘭還是否定了他全部的努力,卻沒提把他趕出去或是解除主仆關系。
艾略特的魔法不好,為了和他通信勉強學了飛信術,發來洋洋灑灑一串,隻說了他最近春風得意,和一個小貴族家的姑娘經常約約會,再有就是奧古特斯已經是皇家騎士學院的畢業生,成為了一名黃金騎士,叫他不用回來上課。
讀完這封信,奧古特斯緩緩、緩緩勾起了一抹微小的弧度,他的付出已經以另外一種方式給他帶來了最珍貴的财寶,那就是他的主人。
“騎士大人,”老管家站在他旁邊,對着浩渺的星輝和夜空,“我感謝您能選擇陪伴坎伯蘭大人,大人他很需要您的忠誠,希望您能一直這樣下去,坎伯蘭大人也是如此希望的。”
“嗯。”奧古特斯答應了,艾略特的魔法信好好收在魔法匣子裡,他的小微笑還沒完全退去。
多麼幸運的事,因為一場資助,他遇到了他真正發自内心想要忠誠的主人。
這是他身為騎士,和身為被資助人得到的最滿意的、來自聖主的饋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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