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盤棋,雙方竟然足足用了八個小時的時間方才結束。
天都已經烏黑了。
過了日本人規定的宵禁時間,可是下棋的、觀戰的,卻誰都沒有發現。
一個個默不作聲,全都盯在了棋盤上。
此時,圍棋大于一切!
巡夜的憲兵隊,發現到了宵禁時間,銀鳳茶社的門還是開着的,可再一看,竟然是“雨山優也”在那下棋。
松井友哉的部下,到憲兵隊帶隊軍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那軍曹連連點頭,派兵封鎖住了茶社,而且,居然也不驅趕那些觀戰的中國人,這也算是罕見的了。
這一局棋,松井友哉使盡渾身解數,終究赢了半子。
他的棋力之高,也是可見一斑。
雖然赢了,可是松井友哉心裡一點喜悅都沒有,下的是大汗淋漓,心有餘悸。
若不是收官階段,江秀生出現一點微小失誤,被松井友哉抓住的話,勝敗之勢已經逆轉。
當算子結束,兩人這才覺得疲憊不堪,饑腸辘辘。
“雨山先生,厲害。”
江秀山神色憔悴,可還是豎了一下大拇指。
松井友哉為人驕狂,得罪同僚無數,但在棋道之上,卻不敢有絲毫怠慢:“不,不,是先生太累了,而且一直沒有吃東西,精神體力倦怠,這才讓雨山找到可趁之機。”
“還剩兩局。”江秀山一指棋盤:“我後日就要走了,明日,你我便把這兩盤棋下完如何?”
“好,好!”
松井友哉求之不得:“我給江先生安排一個舒服的住處。”
“不必了,我就住在這裡,打個地鋪也挺好。”
松井友哉一聽這話,愈發敬重。
真正的棋手,對于什麼享受之類是毫不在意的,隻要能夠吃飽,有個睡的地方就足夠了。
他把那個憲兵軍曹叫了過來:“這裡,清場,明天,不許出現其他人,讓我和江先生安靜下棋。今天晚上,你負責保護江先生,但不許驚擾到他。”
“哈依!”
有懂日語的中國人一翻譯,那些茶館裡的中國人頓時不樂意了。
好不容易才等到這樣精彩對局,怎麼就不讓看了?
大約是注意到了那些中國人的情緒,江秀山和松井友哉一商量,終究還是讓松井友哉同意,讓茶館老闆在旁記錄,及時把雙方下的每一步傳遞出去。
然後,那些圍棋愛好者們,可以在對面的一家飯店裡進行複盤。
“那麼,江先生,請好好休息。”
松井友哉站起了身,一個鞠躬。
“明天見。”江秀山微微一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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