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欠你的錢還沒還。”裴晏禹将錢退還給他。
聞言韓笠錯愕,浮躁便竄起了火苗。他咬了咬牙,卻見裴晏禹很平靜地看着他,仿佛自己說的話十分平常似的。韓笠和他對視了半晌,淡漠地哦了一聲,将錢放回錢夾裡,又随口問:“那套子為什麼收錢?”話畢,他在餘光裡見到裴晏禹緊緊地握住了掃碼的儀器,白皙的手背上骨骼的架子青青白白。
“月底我就能拿到家教的薪水了,你能不能等一等我?”裴晏禹以為自己克制得住,但從第一個字說出口開始,他發覺自己的牙齒在打顫。
韓笠愀然地看着他,不知自己在聽到這樣的話時,究竟應該感動還是應該煩惱。他覺得自己恐怕遇到了一個**煩。眼看着約定的時間即将來臨,韓笠沉了沉氣,說:“我待會兒過來再和你說。”
他說完話,留下還沒結賬的三明治,将安全套拿在手裡匆忙地離開了。在裴晏禹的眼中,這幾乎像是逃跑。裴晏禹捂住隐隐發痛的額頭,感到自己糟糕透了。但是,當他回頭看到韓笠走進對面那家酒店裡,對荒謬的認知又鋪天蓋地而來。
他怎麼能再和這樣的人聯系下去?接下來會怎樣?他把錢還給韓笠,然後再繼續想盡辦法籌錢購買他的時間嗎?與此同時,還要接受韓笠不斷地和别的人交往、上床,而他是這群人之中的一個,卻為此甘之如饴。這實在太荒唐了。
韓笠說過,他真的說過。這樣的生活,他過不起。裴晏禹越是往深處想,頭越是疼。他無助地坐在凳子上,望着還沒寫完的作業發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将臉上的疲憊抹掉,從書包裡翻出消炎藥和外用藥膏。他在店門口挂了一個“配貨中,暫停營業”的牌子,把門反鎖以後走進員工衛生間裡上藥。
傷口恢複的速度比他預想中的要慢一些。裴晏禹上完藥膏,取了一杯溫開水吃藥,将店門重新打開。
半夜,店裡來了一位空姐,拖着小巧的登機箱,面帶倦容。
裴晏禹往她挑選的熬點裡加了熱湯,等她孤單地坐在用餐區吃完,又沉默地離開。
她一走,本就冷清的店面顯得更寂靜了。
裴晏禹在一次回頭時,發現自己的自行車倒在門外,便走出去将車扶起來。
他看了看時間,已經過了淩晨四點,但韓笠還沒從酒店裡出來。
會不會是已經走了,隻是沒往便利店裡來?想到韓笠離開時的模樣,裴晏禹猜想多半如此,但他走時分明說自己還會再過來。
裴晏禹總是在談戀愛時犯傻。然而,他懷疑自己究竟有沒有談過戀愛。他的上一次戀愛還沒有經曆告白便失戀了,而這次,似乎比上次更加荒誕。
或許他一開始就是錯的,這個世界上不會有第二個杜唯秋,有的隻是不明不白。
時間已經過了淩晨四點,韓笠望着窗外漆黑的天空發呆。他等了很長一段時間,終于等到身旁的人呼吸變得平穩和均勻。韓笠緩緩地坐起來,腰卻突然被擰出了聲響,疼得他皺了一下眉頭。
“你去哪兒?”客人從背後将他抱緊,嘴唇貼在他的肩頭,留戀地撫摸着他的背。
韓笠讪讪地笑了一笑,回頭說:“快五點了,我想先走。”
“嗯?”他把韓笠的身體扳過來,隻當他在開玩笑,輕輕地點了一下韓笠的鼻尖,笑道,“天還沒亮,你去哪裡?我們說好了,你要陪我過夜。”
韓笠忍着心底的不耐煩,愧疚地笑說:“我知道了。”
“乖。”客人用厚厚的手掌撫摸着他的胸口,又貪婪地摸着他的腹部和後腰,贊歎道,“你真是個尤物。”說着,他起身打開床頭的燈,将手伸向了韓笠的腿間,“這裡也漂亮。”
韓笠的眉心不自覺地蹙了一下。
客人的手像是在把玩一樣玩具。
“再來,要加錢了。”韓笠托起他的下巴,似笑非笑地說。
“沒關系,我有的是錢。”他滿不在乎地笑,含住韓笠的嘴唇,把濕漉漉的舌頭伸進了他的嘴巴裡。
随着客人的身體壓過來,韓笠的腰狠狠地往床上沉,剛才被扭到的位置仿佛又正了位。他在心底冷笑了一聲,空出來的手往邊上摸索,拿到了一隻粉紅色香草味的套子。
這位火鍋店的老闆在高潮時,喊出的是另一個人的名字。他一邊喊着,一邊在韓笠的耳邊追問爽不爽,還要不要。
韓笠本就意興闌珊,難以配合他完成這場角色扮演。他用了一些小技巧,讓客人提早盡興,又在客人滿臉期許的注目下用手給自己解決了問題。
趁着客人洗澡的工夫,韓笠用濕巾将身上的痕迹擦掉,迅速穿上衣服,拎着西裝先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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