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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涵白淡淡笑了笑，語氣裡帶着明顯的譏诮：&ldo;沒想到十年沒見，師妹破解陣法的本事更加精深，竟然隻用了半天就破了我的星羅陣。&rdo;蔣南青挑了挑唇角，&ldo;師兄不必妄自菲薄，不過因為你我二人師出同門，我又對你布陣的技巧頗為熟悉才僥幸破解。&rdo;她又轉眼看月筝，&ldo;皇上此舉并非挑釁，還請原妃不要誤解。&rdo;月筝被她冷冷地一聲聲原妃叫得很不舒坦，又辯駁不得。&ldo;我二人任務已了，這就告辭了。&rdo;蔣南青神色平淡，看向謝涵白的時候眼中也無波無瀾，&ldo;還請謝師兄不要再改動陣法，不然我與韓師兄還得前來叨擾，彼此不便。&rdo;謝涵白還是一副不屑的冷笑神情，&ldo;師父一生清高，怎麼……二位如此為權貴折腰？&rdo;蔣南青聽了，原本向屋外走去的腳步頓了頓，終于還是頭也不回地走出屋外，很快融入夜色之中。韓成錦本想和師妹一起走，聽了謝涵白的話卻冷着臉等師妹離去才看着他說：&ldo;小師弟落入皇帝手中，師妹與我不過是想救他回來。&rdo;看謝涵白的眼色更加厭恨，&ldo;你即便不打算回雪清谷娶師妹，也該明确拒絕她。這麼多年……她一直等你。&rdo;屋裡的所有人聽了韓成錦的話都重重一顫，謝涵白緩緩站起身，似乎不能相信般喃喃問：&ldo;你和她……還沒成親？！&rdo;韓成錦哼了一聲，&ldo;不知道師妹看上你什麼！你根本不懂她！&rdo;再懶得多說一句話，韓成錦也快步走出屋子追趕蔣南青。謝涵白愣愣站在那兒，神色飄忽。月筝和香蘭互看一眼，默默退出，各自回房。月筝睡不着，總是反複想韓成錦那幾句語調平淡的話，輕描淡寫卻讓她當時心都猛烈一痛，他說的是一個女人最美好的十年歲月，蔣師叔一直在等師父？一夜睡得不安穩，月筝起得非常早，卻發現謝涵白已經坐在廳裡出神。她走過去，輕輕坐在師父身邊，沒問，卻很希望師父願意說給她聽。&ldo;月筝，為師要離開一陣去處理些私事。&rdo;謝涵白歎了口氣。&ldo;是去找蔣師叔嗎？&rdo;月筝忍不住問。謝涵白頓了一下，堅定地點了點頭，&ldo;她已經等了我十年……&rdo;月筝看着他，很認真地問：&ldo;師父，你去找她，是喜歡她，還是她等了你十年？&rdo;如果真心喜歡，又怎麼會十年裡不聞不問？當初又為何獨自離開？如今再想回頭，這感情也未必是蔣師叔孜孜求索的了。謝涵白看着她的眼睛，笑了笑，自嘲且無奈，&ldo;韓師兄為人正直善良，一直苦戀南青。我覺得……南青與他成婚一定會比跟着我幸福。我對南青說，想趁年輕多遊曆體驗，不願早早成親捆住手腳。我以為……我離開了，她就會選師兄。&rdo;一開始不回去，是怕她不忘情，後來……想想見面的時候，她已嫁為人婦，他……不過是她年少時的一場夢。她如果生疏地喊他一聲&ldo;謝師兄&rdo;，他不知道自己會是什麼感受，這一避就是十年。我以為……月筝挑着嘴唇苦澀地一笑，師父并非完人，他也犯了男人很容易犯的錯誤。一句他以為，就耗費了蔣南青十年的青春。謝涵白走了，香蘭才走進廳來，不斷回頭看謝涵白離去的背影，顯然什麼都聽到了。&ldo;我現在才知道先生為什麼會收你為徒了。&rdo;香蘭瞥了眼月筝，語氣笃定。&ldo;蔣……小姐也是個死心眼的傻子，和你差不多。&rdo;月筝看了她一眼，用眼神威脅一下，香蘭這一打岔，她心裡那股翻騰不下的複雜心緒被沖淡很多。衛皓端了早飯進來，香蘭一邊擺桌子一邊敲山震虎地說：&ldo;你主子真是越來越陰險毒辣了，我覺得他叫那兩個人來破陣是幌子，把先生勾走才是目的！&rdo;香蘭看了眼自家小姐，心裡忿忿地補一句：看着吧，先生前腳走，後腳人就得來！名動琴湖月筝站在屋檐下看周圍淡如水墨的冬日山景，潔白的積雪隐約山間，更像一副雅意十足的畫。衛皓從山路間緩步走來，引着一個有些眼生的人進了小院。月筝看了兩眼才認出是鳳璘的内廷總管梁嶽。梁嶽穿着普通，态度恭謹，雙手捧着一個錦包。見了月筝，便一闆一眼地跪下叩頭，頗為莊重地說：&ldo;給原小姐請安。&rdo;還把包袱舉高，捧過頭頂。月筝看着他，淡漠一笑。鳳璘反複表示，假以時日後位一定會留給她，所以他的下人不敢稱她為妃。&ldo;原小姐&rdo;這個稱呼，從鳳璘下人們的嘴裡喊出來比昨日蔣師叔坦然自若地叫她原妃更讓她難受厭惡。他視為珍寶的後位，對她來說一錢不值，她要的他給不了，他給的她卻不想要。衛皓見站在月筝身後的香蘭撇着嘴沒有接過梁總管包袱的意思，隻好自己捧過來，小心地打開。裡面是那件讓孫皇後妒恨不已的雪白狐裘，梁嶽跪伏在地上，恭聲說：&ldo;皇上說，他對這條狐裘的看法從未改變。&rdo;月筝疑惑地回想了一下，鳳璘曾經戲言：在他心裡，配得上這條狐裘的隻有她。她突然笑起來，其他三個人都有些莫名其妙。&ldo;拿回去吧，我不要。&rdo;月筝冷笑着搖頭，睿智如鳳璘者，一旦登臨極頂也不免陷入帝王的思考方式。他無法想象這世間還有他得不到的女人，無論這個女人經曆過什麼，無論她曾經如何絕望，隻要他表示一下心意，這個女人一定會感激涕零，對他重燃愛意。陷入後宮佳麗之中的他，把自己的心意看得太重，人人都想要，他肯給就是恩賜。&ldo;原小姐，&rdo;月筝的拒絕讓梁嶽很不安，&ldo;皇上并非不想親自前來，臨近新年，朝中千頭萬緒……&rdo;他急于向月筝解釋皇上的苦衷。&ldo;嗯。&rdo;月筝不耐煩地皺眉，打斷了梁嶽的話，&ldo;你走吧。&rdo;她已經不屑于對這個忠于鳳璘的下人再說什麼了。梁嶽又叩下一個頭，&ldo;皇上定會在新年慶典過後來探望您的。&rdo;衛皓的眉頭也皺起來，知道梁總管這話會讓月筝更加厭恨，伸手拉起他，催促道：&ldo;我送你下山。&rdo;衛皓的表情讓梁嶽更加忐忑，走出小院才惴惴地問：&ldo;衛統領，我剛才說錯了什麼嗎？&rdo;他根本摸不着原小姐的脾氣，把事情辦糟的話，怎麼回去面對皇上？！衛皓緩步走在前面，淡淡地說：&ldo;原小姐并不是皇上的妃嫔。&rdo;梁嶽是個聰明人，一聽衛皓的話額頭就浮起一層冷汗。皇上與原小姐的事，他深知原委，朝夕陪侍皇上身邊，原小姐的特殊是顯而易見的。他在宮中久了，難免對宮妃的怨怼習以為常，覺得就是因為恩寵稀少，他又想起剛才原小姐那充滿諷意的笑聲，後悔不叠，還不如隻是把話傳到！他恨不得搧自己兩耳光。衛皓送梁嶽下山，回來便看見香蘭忙裡忙外地收拾東西，他詢問地看着妻子。香蘭冷笑着看他，衛皓在她眼裡大多數時候都是鳳璘派來的奸細，&ldo;小姐打算下山走走。&rdo;&ldo;這……不妥！&rdo;衛皓立刻斬釘截鐵地搖頭，謝先生不在，杜家最近因為連遭貶抑而動作頻頻，絕非小姐出遊的好時機。香蘭嗤了一聲，&ldo;先生不在，去哪兒過年都是咱們三個人，何必死守在山裡？幹嘛，日夜翹首盼着一代英主前來臨幸嗎？&rdo;臉一沉，&ldo;受不起！&rdo;衛皓皺眉，就知道是梁總管那幾句話壞事！&ldo;香蘭。&rdo;他懇切地看着妻子，&ldo;你先勸小姐多等兩天，待我……&rdo;香蘭呵呵冷笑，&ldo;待你問過你主子是吧？憑什麼？想要關住我們小姐，再抓回去關在黑屋裡啊！假惺惺地放我們出來幹嗎？&rdo;衛皓口拙，向來不是她的對手，擰着眉不再争辯。看月筝一臉決絕地從房間裡出來，已經換好了外出的行裝，絕無勸阻可能，衛皓隻得先下山招呼暗衛行動，并傳訊給宮裡。臨近新年，城市村鎮到處都喜氣洋洋，趕集賣貨的人比平時多了十倍。月筝本就沒有目的，隻随意南行，碰見喜歡的城鎮就多住幾日。新年前後正是客棧生意最好的時候，幾乎處處挂着&ldo;客滿&rdo;的牌子，月筝卻從沒為此而煩惱過，隻要她說打算住下，衛皓立刻就會找到最上佳的住所，偌大的客棧隻有他們這一隊客人。四個暗衛變成随侍，無時無刻地站在她身後，她從沒看見他們吃飯喝水，更加不說話。看着客棧門外熙來攘往的人群，再環視廳堂裡的寂靜肅穆，就連老闆和小二都誠惶誠恐地垂手站在她的飯桌邊，月筝覺得十分壓抑。在渡白山的時候感覺還不十分明顯，再次回到人群中她才深刻地明白，鳳璘從來沒有放她自由過，隻不過換了個更大的牢獄！時刻警覺的衛皓和四個随從，以及周圍埋伏的不知道多少眼線，是保護她不被人暗害，何嘗不是在監禁看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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