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許駝的死,大腦還未分泌出足夠的真實感。有時候我躺在地闆上,像具屍體對着天花闆。鄰居是個一言難盡的人,天天都能隔着樓層聽見他放網紅歌。我和他說過幾次,最後的那次,我直接用油漆潑了他家的門。
居委過來調解,有人把鄰居拉到一邊,邊和他耳語,邊警惕地看我。
鄰居一臉難以置信。我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他說的沒錯。”我把油漆罐子丢下台階,聽它一路蹦出空響,“我叫戴雪明,你可以去新聞裡面搜一下我,搜不到的話後綴加上特大殺人案。”
那之後,鄰居家徹底安靜了。
我并不怎麼喜歡唬人。從黑龍江回來後,有一段時間,我表現出極其危險的暴力傾向。如果這位鄰居更早一點遇到我,變紅的可能不隻是他家屋門。
那天我去超市買可樂,又遇到鄰居帶着孩子。他見到我後,迅速往最遠的那片貨架繞。那天大概是心情好,我去貨架另一頭堵了他。
相遇時,他整個人都僵住了,呆呆地往後挪步。我正想誇獎他最近沒再擾民,手機就響了,是郵箱收到郵件的推送。
一般都隻是廣告郵件而已。我隻低頭看一眼,手指本能地要将這條推送劃掉——但看見它的文字時,仿佛有子彈穿過我的頭顱,留下空靈而震撼的痕迹。
郵箱-您收到了新郵件
[疑似廣告][定時發送]
裝修隊請聯系:130312……
油漆工2名,電工3名,驗收1名。
我盯着手機,完全忘了還有鄰居的存在。他帶着女兒從另一頭逃了,超市的員工好奇地走過來:“有事嗎?”
在許久的怔神後,我擡頭對他笑笑。自從許駝死後,我很少笑,可想而知這是個多麼僵硬的笑容。
“有。”我收起手機,向他走去,“你這裡有賣标準地圖嗎?”
我仍然藏着秘密。
其中一個秘密就是,如果一個人因故逃亡,另一個人要如何在安全情況下找到對方。
許駝早已教過我怎麼去解讀暗号。關鍵詞是“裝修隊”,電話号碼是标準地圖的折疊方式,之後的三個一位數,則是用來精确定位的參考線。如果這封郵件的信息無誤,那麼,它會帶領我前往他現在的藏身地。
可那又如何?
在拿到地圖最初的興奮後,我又頹然地倒在沙發上。這是封定時發送郵件,很有可能我循着坐标找過去,最後隻會發現一棟空屋——很大概率上,在開始逃亡時,許駝就設定了幾年後的定時發送以防萬一。
樓上傳來鄰居家的吵鬧聲,我能很清楚地聽見。他和妻子在争執要不要搬走,因為覺得樓下的瘋子不安全。
從沙發上翻坐起來,我将地圖塞進包裡,匆匆整理行李。坐标顯示是在東北的紅紗林區,在許駝原本的逃亡路線上。他會在那處地方留下什麼痕迹?回憶錄?菜譜?總不見得是沒中獎的彩票吧?
或許也可能是……
我怔怔看着被塞滿的包。都是冬衣,所以很容易就裝滿了旅行包。我走神的時候,被壓成一團的冬衣又重新蓬松,擠出了背包。
——許駝的屍體至今沒有被找到。
在中彈墜入黑龍江的某條支流後,屍體并未被成功搜尋打撈上來。
紅紗林區在黑龍江西段,人煙稀少,普通人根本找不到去那邊的路線。我站在齊齊哈爾的火車站裡,眯着眼睛看天上的微光,眼睛還沒适應長途火車帶來的浮腫。北方特有的薄紗似的天光落在人們灰色羽絨服上,每個人看上去都不太順心。
離目的地最近的路線是往黑河的鐵路,這樣我就需要在中途下來,那個站是個工業車站,隻有工業運輸車會在那裡卸貨。這也意味着方圓數十裡可能都找不到住處與餐廳,甚至連信号都不會有。
我必須小心地打探消息——南方口音、明顯不從事體力勞動的青年打聽去紅紗林區的路,願意不惜代價給出高額路費,任何一個當地人都會起疑心。
就算他們聽完我編造的故事,疑心也不會打消。我裝作一個為愛情北上的人,為了找到女網友留下的信物,從南方來了齊齊哈爾。我說那個姑娘是黑河人,她保證要是我能找到她藏在紅紗林區的信物,她就嫁給我。
煤車司機是個中年男人,對我的故事沒有興趣,不管真假。他收了五百塊,把我送到了離林區十五公裡遠的路口,那是最近的公路口了。
“一直往西。”他說,“你要回來就隻能繼續等在這個路口,每天大概會有一趟車經過。”
無人的北方雪原裡,我很快看不見背後的公路了。風雪吹打着周圍的一切,當我跟着指南針走了大約十公裡時,左側的耳朵幾乎都失去了知覺,我摸了摸保暖耳罩,它被凍成了一塊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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