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踢踏踏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有人在叫她,湘湘、湘湘……她四肢酸軟,很費了點兒勁總算翻了身。榻榻米的溫度在上升,她身上熱,胡亂的扯着自己的領子。領口裡滑出的玉,搭在她下巴處。比她的面孔都要熱。熱的燙人。“湘湘、湘湘醒醒……”耳邊有一個聲音在叫她。“媽媽……”“湘湘醒醒……”那聲音竟越來越遠。“媽媽!”她叫道。随即睜開了眼睛。屋子裡已經亮了,透過紙扇門上窄小的玻璃窗,後院天井裡,樹梢像鑲了金邊一樣,探到廊下——夜裡深沉,倒不曾看到這樣的景象。樹枝上挂了一隻鳥籠,籠布挂了上去,看到一隻畫眉鳥在籠中蹦蹦跳跳……剛剛唱歌的就是它吧。天井裡的樹下還有積雪,清晨的空氣很冷冽清新。她吸吸氣,站在廊子下面。遠處的山層巒疊嶂,雲霧缭繞……“是青葉山吧?”用早點的時候,她問老管家。忘了她不會講英文。老管家含着笑意,點頭。“松子太太是戰前出生的一代,英文會聽不會講。”雅代笑着說,“今天要去瑞嚴寺?”沒有雲彩的天空(十四)“是的。”屹湘說。她還很想去爬爬青葉山。不知道時間來不來得及。山觸目可及,像是會招手喚她,“這山真美。”“明天早上,我們去爬山。”雅代想了想,說:“車子已經在外面等您。午飯我們會準備好等您回來。”屹湘道謝。午飯後她還需要一場好眠。車子還是昨晚那輛出租車,女司機照舊彬彬有禮而且不多話。車子開的又平又穩。出了小鎮的時候,在鎮口轉彎處被一輛與她們通行的香槟色賓利超過,也不着急。一路上平安無事,将屹湘送到瑞嚴寺門口,告訴她自己在這裡的停車場等她,給了她一張聯絡卡。也許不是旅遊季節,這個日本東北部最著名的寺院,入口處便沒有太多遊客。門票是七百日元,她從皮夾中抽出一張新的紮手的紙币,自動販票機的指示牌很清晰,她照着指示操作,可重複使用的門票吐出來,方方的一小張。時間還早,足夠她慢慢來。往本堂去的參道因為兩邊遮天蔽日的水杉林而顯得略微狹窄。仰頭望望,青青的在頭頂隻是曲曲的一線碎碎的藍。水杉嫩芽毛毛的新冒出來,青黃相接間,令人覺得尤為春意盎然。走在她前方的是幾位步行的老者。穿着黑的、灰的和服,腰間白色的扣絆處垂下短短的絲縧。屹湘并不欲超過步速極慢的他們。她靜靜的聽着木屐敲在薄薄的石闆路上,看着這傳統的服飾、蒼老的風度、優雅的步子,有一種想要拿筆畫下來的沖動。修習服裝史的時候,特地花了很多時間研究和服,畫的草圖就有一大盒,眼下也不知都丢到哪兒去了……忽悠以為老者似覺察身後有人在遠遠跟随,回頭一望。屹湘忙善意一笑。對方竟微微鞠躬。此時已近扇門,有迎客僧人候在門口處,将幾位老者迎入。屹湘跨過小小山門,自便了。進來便覺得寺院身為闊大。這所當年仙台藩主伊達政宗花費大量人力物力整整用了四年時間改建的寺院,在五百多年之後,保存甚為完好。屹湘站立在庭院中央的位置,一點一點調整着角度,觀察瑞嚴寺主建築群的全貌。坐北朝南的本堂是座單層重檐建築。高大而厚重。堂前的空地上有兩顆極粗壯古老的水杉矗立。屹湘走到樹下,手臂伸過去,一人無法合攏。她拍了拍樹幹。往本堂去的石階邊立着一塊白色的闆子,毛筆字書寫的潇灑文字。大體的意思猜得到:此時本堂内舉行法會,暫停參觀一小時。請遊客止步殿外。走過這長長的一段路,她正有些疲憊,索性脫了鞋子上台階右轉、就這殿前的木闆地坐了歇息。本堂内鐘鳴鼎沸的一陣喧鬧後,傳出了朗朗的誦經聲……她靠在深褐色的廊柱上,看面前梁祝古老的梅樹枝繁花茂。樹下立着木牌,看了名字才知道這就是寺中有名的“卧龍梅”。一棵深粉,一棵乳白,微風拂動,送過清香,與線香的味道混合在一處……她擡手,按在胸口處。呼吸間隻覺得自己的意識有些淡,久久的,似忘了自己此時身在何處。漸漸的眼角有些熱意。她擡手遮住雙眼。好半晌。殿中誦經聲不斷。她一句也聽不懂。從來不是有慧根的人,也不曾皈依任何一門宗教。此時卻好像被這環境裡的物事合起來施了催眠術一般。她起身。隻穿了棉布襪子,踏着有些冷意的木地闆。因為長久的踩踏的擦拭,地闆光滑極了。一不小心就可能滑倒。她走的格外經心。殿門前有人跪坐。她在稍後的位置停住,依樣跪坐下來,雙手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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