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盡管他意識到了這件事,他的心中也沒什麼憤怒的情緒。他隻是覺得有些難過,因為司機的背叛。從他開始上幼兒園開始,就一直是那個司機接送他上下學,不論如何,這麼多年相處下來,他對那個司機也産生了些許的感情。
他記得司機叔叔一直都對他很好,有時候還會給他帶小餅幹和漂亮的蝴蝶結。雖然那些禮物不見得有多麼的珍貴,但是那份善意維恩卻是感受到了。
他不明白,為什麼一直都表現的那麼和善的司機叔叔會這樣對待他。現在的他隻是一個九歲的孩子罷了,就算比同齡人再早熟,憑他現在的心智,他也還是無法理解大人内心複雜的世界。
他就這麼抱着膝蓋縮在了角落的位置,并沒有和别人交談的意願。
但過了片刻之後,離他最近的一個小孩卻悄悄的湊到了他的身邊,并小聲的道:“你好。”
維恩擡頭看去,就正對上了一雙明亮的眼眸。那雙眼睛的主人的臉部輪廓在黑暗中有些模煳,不過他的眼睛卻閃閃發着光,和其他充滿了驚恐情緒的眼睛一點都不一樣。
維恩也小聲的回應道:“你好。”
聽到他的回應,那個小孩似乎是彎了彎唇角,之後便聽他繼續道:“你叫什麼名字啊?我叫陳雲,我看你和别的小孩不一樣,你沒哭。”
“我叫維恩。你不也沒哭嗎?”維恩好奇的問道。
“我不哭是因為我覺得哭沒用,又不能讓我們逃出去。你呢,你是因為什麼?”
維恩将頭重新埋進膝蓋裡,悶聲回道:“我哭不出來。”
黑暗中,陳雲也看不清他的神色。不過聽到維恩悶悶的聲音,隻以為這小孩害怕了,他便朝着他靠近了一些。
“你别怕,你已經很勇敢了。你看别的小孩都在哭,就你沒哭。”
維恩小聲的反駁道:“你也沒哭。”
這小孩還挺可愛。陳雲這麼想着,内心不禁柔軟了幾分。他彎了彎唇角道:“因為我比你大,所以我才沒哭。說起來,我今年十一歲了,你多大了?”
“九歲。”維恩乖巧的回答道。
“那我比你大兩歲呢,你要叫我哥哥啊。”陳雲揚着笑臉道。
維恩忽然側過頭看着他,雖然黑暗中看不清,但他總覺得陳雲的笑容像發着光一樣,在一片黑暗裡耀眼極了。
“不要。”維恩拒絕,他道:“我有哥哥。”
“哇,你還有個哥哥啊。真好,那你哥哥肯定很疼你吧?”
“嗯。”維恩低低的應了一聲,随後就想起了自己的哥哥。他的哥哥盧卡對他很好,想起之前哥哥對他的保護,維恩突然覺得鼻子有些酸。
陳雲沒注意到他情緒的變化,仍是在自顧自的說道:“有哥哥疼真的很好啊,不像我,我是家裡的老大,底下還有三個弟弟。我最小的弟弟是雌性,我阿爹和父親都很疼他。不過他們也同樣疼我,我那兩個雄性弟弟可兇了,不過也很維護我。隻要我在學校裡受欺負,他們肯定就會第一時間跳出來幫我。你哥哥應該也是這樣吧。”
“嗯。”維恩再次低聲回道。他強忍着哭意,沒有讓眼淚掉下來。他不能哭,越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就越是要堅強。他可是桑切斯家族的人,不能給家族丢臉,不能被别人看低。
陳雲見他情緒不高,便轉了話頭,給他說起了自己生活中遇見的幾件趣事。維恩本來情緒正低落呢,最終也還是被他逗笑了。
他們這一路聊着,倒是分散了不少的注意力。在這狹隘的車廂似乎也待得沒那麼難受了。
聊了一段時間之後,兩個孩子也有些困倦了。他們又餓又累,到最後也沒什麼力氣說話了。随着時間的流逝,車廂裡的哭聲也逐漸變得微弱。孩子們哭累了也就都不知不覺的睡着了。
這一覺維恩睡得并不安穩,他睡得熟,卻也噩夢連連。夢裡他夢到自己被賣到了努力交易市場,像一隻寵物一樣任人挑選。在車廂的颠簸之下,他的眉頭也越皺越緊。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車忽然之間一個勐停,車廂裡的所有人也都因為慣性往前撲了過去。所有人都撞的七歪八扭的,哭喊聲再一次在車廂裡響了起來。
但這一次所有的孩子還沒有哭多久,外面就先響起了一連串鐵棒敲擊的聲音。随後,一道粗犷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哭什麼哭,都給我老實點。再哭現在就把你們賣掉。”
這句話沒有吓住車廂裡的小雌性們,倒是讓他們哭的更兇了。外面的人聽見這震天的哭聲,臉上的表情也很煩躁。他又勐地敲了幾下鐵窗,并且還把車廂的鐵門拉了開來。
生鏽的鐵門頓時就發出了刺耳的聲音,刺激着每一個人的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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