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餘的霞色,映在她的身上,更顯戚寂。路兩邊的秋草,也被晚霞鋪上了一層金色,暮風吹來,掀起她衣袂飄飄,平添幾分蒼涼。
她不知,自己心中究竟在擔心着什麼,而這種莫名的恐懼竟然愈來愈令人無法鎮定。她思忖着,也許,此刻唯有找上江書婉聊一聊才能平定她心中莫名的不安。
秋風徐徐,一掃白日裡的悶熱。夜幕降臨,暮霭湧上,東都街上,沿街店鋪的燈籠燭火挨家挨戶地點燃起來。今日的路上行人相較十多日前,多了許多,大約是因着戰事松緩,人們這才有了興緻出門,面容也不似從前那般僵硬。
她走着走着,突然瞧見前方不遠處有一群人緊趕慢趕着正朝南門方向而去。看衣着打扮,手中執着船槳,應當是船民。他們走得很急,面上卻帶着一絲顯而易見的興奮,眉飛色舞。
清幽從旁經過,聽得他們邊走邊議論着,一名面容黝黑的男子催促道:“快點,快點。難得有這麼好的生意,十兩銀子渡一船過九江,這錢賺得真容易。”
另一身形粗壯的人忙附和道:“是啊,是啊,前日我家隔壁的李陽回來說,他一晚上拉了四趟商客,掙了足足有四十兩銀子。我本不信,現在可是慘淡的季節啊。以為他是在白日發夢呢,想不到昨天臨村的張揚去江邊守了一整晚,竟然也拉了兩趟,掙了有二十兩。我這才相信,天下竟有這等好事,平日裡過江載客一船不過收兩吊錢而已。哎,也不知今晚還有沒有這樣的好事讓我也碰上。”
方才那名面容黝黑的男子聽罷,走得更急,不停地揮手道:“還不快點。其實,已經有好多天了,都怪咱消息太遲鈍。哎……”
清幽聽他們議論着,心中不免生出重重疑惑。世間可沒有白撿的便宜,其中定有玄虛。她忙拉住其中較為瘦弱的一人,笑着問道:“這位小哥,你們這麼急是要上哪裡去?”
那人見清幽蒙着面紗,不見容貌,唯有一雙眼眸如星辰般璀璨。這女子,攔着他盡問些有的沒的,他神色不耐道:“姑娘,你可别攔着我掙錢,要知道,這麼好的買賣不是天天都有的。”說着,便欲甩開清幽。
清幽見機,立即将一錠銀子塞入他手中,賠笑道:“這位小哥,做什麼都是買賣,不如先做了我這樁生意如何?”
那人将銀子攥在手上,掂了掂份量,竟然足足有五十兩,他猶是不信,又用牙齒咬了咬,确實是沉甸甸的白銀。他喜不自勝,忙将銀子收入懷中,複滿臉堆笑道:“這位姑娘有所不知,我們本是城南李家莊的村民,平日裡以在九江中渡船打漁為生。這九江乃是天險,僅有兩處峽口,一處在新羅境内,一處便在東都南郊。”
夜色更濃,星月皆現。
他頓一頓,又道,“原本,我們都是在九江中渡商船的,往來雖是辛苦,總也能糊口。可是最近戰事吃緊,官家又不許私載百姓逃渡南都。這一來,等于斷了我們的營生。迫于生計,我們隻得前往北門運物料,做些苦力,維持生計。隻有極少數家中有老有小,實在走不開的,才留在九江邊守着空船日日等。”
清幽聽着聽着,秀眉漸蹙,從那船民的話語之中,一時也找不出頭緒。十指緊緊攥着衣擺,她急急催問道:“你繼續說。”
那人拿了銀子,倒也不心急着趕去九江邊,隻是慢慢道來,“姑娘莫急,且聽我說詳細了。這事的由頭,大約是昨日。我們聽說同村之人,晚上拉了好幾趟商船,對方出手極為大方,一船便給十兩銀子。本來呀,留在九江邊的同村人藏着掖着,不想将這掙錢的生意告訴咱們。可渡江之人十分多,紙也包不住火,這不,還是讓我們給知道了。我們眼下就是趕去九江邊拉生意。”
他的話,令清幽陷入了深思。
星光時隐時褪,始終不變的便是廖淡的夜色。
那人見清幽神色迷迷茫茫,不由問出聲道:“這位姑娘,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清幽一時仍是找不出問題關鍵所在,隻随口問了一句,道:“那你們一船通常能載多少人呢?”
那人答道:“不一定,要瞧船的吃水深淺,小的幾十人,大的一兩百人都有,最大的一艘,能載四五百。喂,姑娘……姑娘……”他正說着,便見那蒙着面紗的女子已是急急走遠,心中益發奇怪,複又掂了掂懷中的銀子,不禁樂道:“怪人,問幾句話就給五十兩銀子。要是天天有這等好事,那該有多好。”轉身離去,趕往九江,今晚要是再能載上幾船,那這十幾年家裡的用度便都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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