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站着不動,&ldo;師兄,我剛吃完不久,現在吃不下呢,這個鐘點我也得回家了,再晚要被老媽子罵的。&rdo;司寇半信半疑,&ldo;不會吧,你已經工作了你媽還罵你?&rdo;安之點頭如搗蒜,&ldo;我老媽的口頭禅是,子不教,父之過,女不罵,母之錯。&rdo;司寇哈哈大笑。關旗陸回過頭來,唇邊一絲似笑非笑,&ldo;既然這樣,我也不留你了,再見。&rdo;語氣中罕有地隐隐飄出疏離隔陌的冷意。司寇驚訝地看他一眼,再看安之的笑臉已變得有些僵然,心頭即時明白過來。隐去目中一絲含義不明的暗光,他笑咪咪地對關旗陸道,&ldo;下次再吃消夜吧,我約了朋友在thepce,大晚上一個女孩子回去不安全,你做師兄的送送她,我先走了。&rdo;不由分說向兩人揮了揮手,徑自大步去遠。關旗陸按下心頭那抹不請自來的輕微煩悶,看向安之。她的面容異常靜淡,連帶着說話也是淡淡地,&ldo;我家就在人民橋對面,走回去才十分鐘,你開車反而很麻煩,要繞單行道的圈子,所以不用送了,師兄再見。&rdo;說完不等他回話,她也已轉身離去。關旗陸沒有出聲挽留,也沒有追上前去,隻是靜立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越走越遠,最後在拐角處消失于他的視線。空曠的球場驟然高燈盡滅,黑暗中他的瞳色深不見底。比她更好的選擇年輕要強的安之有着不服輸的個性,自傳真事件後她做事愈加細緻。該彙報的彙報,該知會的知會,再不擅拿主意,若有其他部門交來和市場相關但她不太了解的工作,辦公室裡一時又沒人可以請教時,她會聰明地撥通關旗陸的手機揚言請示,通常關旗陸都會指導她該怎麼做,并和她耐心解釋各種厲害關系。領悟力強加上有着公司裡最高明精明的老闆做老師,安之的進步可謂一日千裡,更兼她從不推卸責任,即使有些問題不是因她而起,遇到同事責難或發牢騷也絕不反駁,而是冷靜謙謹地說自己以後一定多加注意。惟獨曾宏仍舊對安之不大理睬,幸而她也已慢慢熟悉這位副總的脾氣。這日她敲響關旗陸辦公室的門。&ldo;進來。&rdo;擡首看見門開處是她,關旗陸的目光定了定。&ldo;關總,曾總讓我向塞曼提申請一筆市場經費,用來和客戶搞活動。&rdo;&ldo;這件事曾總和我提過,有什麼問題?&rdo;看安之站在椅邊,似随時準備着隻要彙報完畢馬上轉身出去,關旗陸也就沒有招呼她落坐。&ldo;塞曼提是可以給我們市場費用,可是曾總要求的金額遠遠超過他們同意支付的範圍。&rdo;安之犯難地看向上司。業務手腕超人一等的曾宏偏偏生性專橫,是公司裡最難相處之人,他吩咐下來的事,即使明知不可能辦到,也不能在當時直接向他說明,因為他不接受任何理由,而會把那當作對他權威的挑戰,不管态度再委婉都會被看成推搪,極可能讓他當場一頓譏損。公司上下,非比他位高者,無人可逆他意。所以一般情況下,最好的應對方式是什麼都别說,隻需态度恭謹地聽他交代完畢,然後把事情拖幾天,再去向他回複,解釋清楚辦不到的原因,通常這個時候他已經不大放在心上,自然而然也就不了了之。但如果是如市場活動這類一定會進行下去的工作,尤其當中還涉及到敏感的費用問題時,就不能再應付了事,而需小心處理了。&ldo;塞曼提那邊是什麼意思?&rdo;關旗陸問。&ldo;他們不肯答應曾總的要求,也不同意事先撥一筆款過來,堅持要等活動結束之後結算,按實際發生的費用雙方各負擔百分之五十。&rdo;關旗陸輕笑,終于還是指指椅子,&ldo;坐。&rdo;安之遲疑一下後坐了下來。&ldo;象這種向廠商申請的市場費用,業務這邊通常會往高裡報,因為廠商也必然會往低裡壓,曾總讓你去申請這個金額隻是走一下過場,他清楚廠商不會同意的。&rdo;安之蹙眉,不明白為什麼明知廠商不同意還要這樣獅子大開口?關旗陸忍不去唇邊笑意,這尊純真白瓷還需被扔進社會染缸裡好好洗練。他似歎息地道,&ldo;今天我教你做一件壞事。&rdo;說到壞事兩字時,不自覺放軟的尾音又帶上了那種奇特的輕柔誘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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