藹藹暮色中,落日餘晖映着滿城雪色,沈丞回來時,看她一臉的心事重重,不由握住了她的手:“這麼冷的天,怎麼在廊下吹風?”
容九看着他道:“相公,蕭家要反了。”
幾番對弈下來,容九拔出了蕭家安插在禁軍和神虎營的勢力,蕭丞相手上并無多少兵權。
沈丞思忖道:“蕭家手上沒有兵權,卻決然要反,必定是準備周全了,若沒有猜錯,蕭家這些年一定豢養了不少的私兵,可那麼多私兵,要掩人耳目,不是易事。”
容九眉間,微不可察地一緊,歎道:“可惜,阮家也不知道蕭家的兵馬藏于何處。”
廊下風大,沈丞牽着她的手,回了寝殿,拿出長安的堪輿圖,鋪展在書案上。
“那麼多兵馬,想要掩人耳目,隻得藏于深山,卻又不能離長安太遠。”沈丞的食指,在圖上點了幾處,“這幾處,地勢險峻,又人迹罕至,倒是駐紮軍隊的絕佳之處。”
容九看着案上的堪輿圖,眉心舒展了些:“明日先派人去探查一番,再從長計議,眼下時機尚未成熟,蕭丞相不敢貿然行事,我們也可趁此機會,早做部署。”
“明日下朝後,我再與陛下商議。”
“但待甯王返回長安,必有事端,蕭家沉寂了這麼久,不動則已,一動,風雲将起。”寝殿裡燒了地暖,暖如春日,容九卻覺得遍體生寒,看着橫斜在天邊的晚雲,頗為感傷地說道,“也不知這安穩的日子,還能再過幾日?蕭家一心想要那個位置,殊不知,戰亂之後,百業凋敝,即便讓得償所願,得一個千瘡百孔的天下,又有何意義?又能守住幾時?”
沈丞将她攬在身邊,柔聲道:“倘若我們能兵不血刃地拿下嶺南,蕭家即便有異心,也不敢妄動,待國泰民安之時,你我隐居藥莊,春來賞花,冬時觀雪,天下大事,再無需你我操心。”
容九依偎進他懷裡,笑了聲:“你總有辦法哄我開心,若有一日,你不在我身邊,我大抵是要撐不下去的。”
沈丞執着她的手,與她十指緊扣,溫柔一笑:“為夫定會長命百歲的,陪着阿九一世,護阿九一世無憂。”
容九揚唇微笑,兩人靜靜地看着殿外的暮色。
整個長安也籠罩在深濃的暮色之中,唯有西市燈火如晝,人們喧鬧歡笑,殊不知,這繁華安穩之下,早已是暗流湧動。
神機營有一片深湖,連着外河,因為前兩日下雪,湖裡結了一層薄冰。
靜谧的夜色下,“咔嚓”一聲輕響,湖面上的薄冰,裂了一道縫,随即,一顆腦袋沖破薄冰,探出了水面。
遠處有火光遙遙照來,巡夜的将士舉着火把過來,那顆腦袋又緩緩地沉了下去。
火光在湖面上一晃,巡夜的将士從湖岸旁走過,等将士走遠了,湖面上傳來,薄冰裂了大片,數道黑影從湖水裡出來,潛進研制火器的鑄造房。
第1072章羞辱示威
夜色晴朗,月光如水一般傾瀉下來,黑影借着月色,在鑄造房裡四處翻找,卻是一無所獲。
暗衛首領道:“你們幾個去庫房,務必帶着火器回去,即便找不到圖紙,也能讓能工巧匠研制出來。”
“是。”
“你們幾個去火燒糧草,引開神機營的将士,我潛進主帥營中,那圖紙興許就藏在哪裡。”
“是。”
暗衛首領吩咐完,幾人正要分頭行事,剛出鑄造房,就看見暗夜裡,火把如晝,火光下,将士面冷如霜,手中持着火铳,齊刷刷地對準了他們。
剛才那巡夜的将士,分明是發現了他們,卻假裝沒有看見,來了個甕中捉鼈,好将他們一網打盡。
“蕭家還真是賊心不死,安插細作不成,就來行這雞鳴狗盜之事,枉蕭家還是百年世家,高門大族,簡直無恥!既然來送死了,兄弟們,讓他們見識見識火铳的威力!”
“不好!快撤!”暗衛首領驚喝。
鑄造房被團團圍住,簡直就是插翅難飛,幾人正要撤進鑄造房,隻聽“砰砰砰”幾聲,有什麼打進身體裡,鮮血飛濺。
他們都是蕭家最頂尖的暗衛,沒想到,那鐵彈,竟比他們還快。
暗衛驚恐地倒在地上,喉嚨裡不斷有鮮血溢出,抽搐了幾下,便全都沒了聲息。
有将士上前查驗,探了幾人的鼻息,扭頭道:“将軍,斷氣了,可要扔到山裡喂狼?”
将軍眯着眼,煞氣陰沉地說道:“不,給蕭家送回去。”
“送回去?”将士傻眼了,遲疑了一下,問道,“此事,要不禀報王爺,等王爺決斷?”
将軍瞪大了眼,氣道:“這點小事,還要驚動王爺,是不是嫌活得太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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