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因為一步差池便可能害自己陷入深淵,懷夏自醒來後便極為謹慎的扮演着另一個人,哪怕她頂着這張同清平公主有七分相似的臉,到目前為止,竟沒有人把她給認出來。
今日見了賢妃,懷夏卻差一點失态。許久未見的母妃就站在那裡,懷下連一眼也不敢看過去,生怕眼神中掩飾不去的眷戀被宮中這些人精察覺。待她好不容易調整好心态,終于轉身向賢妃行了一禮,也看見了賢妃眸中掩飾不去的失落。
懷夏在心中向母妃道了一千遍一萬遍的對不起和孩兒不孝,神色間卻是如常了。他在心底努力的說服自己,還不是時候,再等等。
***
懷夏這些時日,人雖跟在太後身邊,卻一直在試着探尋這座後宮與她離開時相比有什麼不同。還好,這不過是她做慣了的事,在他還是個沒有人脈的公主的時候,她便也窺一管而見全豹地,去試着把玉鸢宮、把書房,一點點納入她的所能掌控的範圍裡。
恐怕是後妃與外臣裡應外合那件事,果真将父皇吓了不輕,而今的後宮,比懷夏走時又嚴上了幾分,太後身邊更是明裡暗裡多了許多人在保護,卻無意間将懷夏也給限制住了。還好懷夏原本便有的是耐心,如同一隻蟄伏的野獸,暫且收斂了利爪,卻并不代表着永遠無害。
第二個找到太後這邊來看懷夏的人是三公主千曲。
正是長身體的年紀,千曲比之懷夏離開之前更又長開了一點,竟也沉穩了些,仿佛懷夏此去經年,那原本含苞的骨朵兒已然綻開似的。顯然千曲也是聽聞了太後身邊跟着個極像姐姐的女子,特地來看的,等到真正面對着太後的時候,千曲卻沒露出半分急着見懷夏的意思來,倒像是真的隻是為了給祖母請安而來似的。
太後懶于過問這幾個孫女讀書如何,而隻是閑聊了幾句,又看了看千曲的女紅,便擺手讓她走了。轉頭面對懷夏,太後又念叨了兩句:“清平在的那時候,别看她長得溫溫柔柔地,偏偏跟小子似的,喜好那四書五經,今上也慣着她。”目色複雜,不知是懷念還是埋怨。
懷夏而今在假裝鬥大的字不識一個,應和着太後說了兩句,心中自然滿是不贊同。
隻是太後也不願多提懷夏這個人,略說了兩句後,便歎了一聲,手中的佛珠一粒一粒沉悶地劃過指尖,似是這樣便能抹去雕琢入木的喜怒哀樂。良久,太後将那串佛珠收攏起來,唇翕動着,卻沒有作聲。
懷夏正托腮瞧着她,因而認認真真地将太後唇上的啟合讀出來。她在心裡跟着學,學到最後,卻是微微一怔。
來世作男兒。
祖母是這般願我的嗎?懷夏将這五個字吞咽到了心底裡,心道是,還未到需要思考來世的事呢,就算是來世,她其實也不埋怨自己身作女兒身的。她現在心底裡有那麼一絲小小的被何念新所燃起來的火苗,希冀的是,如若需要的話,她最終會坐在那個至尊卻又背負着世間這最為沉重的枷鎖的座位之上,試着看看能不能将那加諸于世間所有女子身上的無奈和悲哀去掉些,再去掉些,這樣的話,來世無論她是男是女,無論她的念新姐姐是男是女,她們都能再牽起手來,得一生的平安喜樂。
懷夏心頭思緒紛繁,嘴角卻仍舊隻剩下天真無邪。
一直陪到太後乏了,想要歇息下了,懷夏才抽身。她被安排住在一間暖閣内,有兩個宮女一個下等太監服侍,一應分例全從太後那處撥。小宮女正打掃着暖閣,見懷夏回來,恭敬道了聲梅姑娘。太後養出來的人,倒是跟母妃宮裡有些像,都是老實本分的,隻是能更活潑一些,畢竟太後向來是個愛熱鬧的性子。懷夏點了點頭,徑直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飲而盡。小宮女阻止不叠,忙道是:“梅姑娘!您歇着,有什麼想要的叫我便是了。”
“哎呀,又忘了。”懷夏吐了吐舌頭,笑眯眯道是。
小宮女顯然這句話說了好多回了,卻也沒能把這人的習慣給改過來,隻好絮叨了幾句。懷夏不惱,面上笑笑,心裡頭卻沒把這句話當回事。這幾日這宮女比之最初已然越來越放松了,懷夏要的便是教這幾個小宮女、太監覺得自己根本不用人服侍,他們隻需把這暖閣打掃幹淨便是。長此以往形成了習慣,懷夏便有機會方便行事了。
第94章
咻——
何念新吹響鴿哨。悠揚而綿長的哨聲響起,遠遠地傳到了高空。不多時,撲棱棱的鴿群飛落下來,多是不顯眼的灰色。打頭那隻步履矯健,昂首挺胸,見了何念新,及其迅速地撲入她的懷中,占據了代表着榮寵的位置,正是鴿群裡何念新親封的思思大将軍。
何念新摸了摸它的頭,長籲短歎:“唉,自打懷夏妹妹進宮之後,也沒有音訊了,不知她是否安好。本該讓你去給她帶個信兒的,但你估計也隻找得到去玉鸢宮的路,找不到太後那裡去。要是你把帶給了賢妃,那可要吓着她了。”
她抱怨了一通之後,也沒再多言,而是接過鴿群新送來的信件逐一查看起來。這群原本是她為了小小私心訓練起來的鴿群,而今卻主要在賢王别院的何念新、池崖門下庇護中的賢王妃和遠在邊關的賢王三處往來通信。何念新先是确認過了賢王妃的報平安,而後才看賢王的密信。确認過一切如常後,她打開了第三封信。
這一封來自于那幾個閑不住的池崖少年。何念新花了幾天功夫把密語教給了同門師兄弟們,頗為不耐地把學得最好的那幾個挑了出來,又嗤笑了一番那幾個不通文墨抓耳撓腮的,緊接着安排給這些急需事做的少年們一個重大任務——跟蹤讨伐賢王的大軍。
賢王那邊人手正是緊缺的時候,恨不得一個人掰成兩個人用,探子都難派一個,此時池崖少年們便正好派上了用場。而今距離大軍開拔已然有月餘時間了,雖是行軍定要比何念新這些輕騎少年們往來邊疆與梁京城要慢上許多,算日子也該走了一小半路程。這回行軍卻不知為何,比以往還要稍更慢上一些。
何念新展開這第三封信之前便擰着眉頭,展開之後便更是面色難看。
信中寥寥幾字,無非是報大軍行至何處,安營紮寨時立了幾營,炊煙燃了幾處這類事。開始時還不覺得,自打這接連的兩三封信起,衆人才覺察出不對。按理說這還遠未到兩軍交鋒的時候,大軍營寨數卻略有減少,就連炊火也少燃了幾處。
何念新将自己的狗頭軍師們攏在一處,各出主意,去猜這大軍究竟是發生了何事。
有瞧不起朝廷的,嗨了一聲,拍着大腿,睥睨四下:“這還不簡單,十成的東西,從當官的手裡走一遭,剩下八成都是好的了,我覺得應該是被貪墨了!”
何念新立時搖頭:“往日裡可能,這回不會是這麼簡單。”
何念新跟懷夏在梁京城内住的那幾日,深刻體悟到了而今梁京城的防護都已然落入它手,那人顯然圖謀甚大,不該輕易在這種地方因小失大。
“那……讓師兄他們留意一下,有沒有被抛下來?許是軍中有哪個将軍是個嗜血魔頭呢!”眼見着前一人被何念新否定了,立時又有人道是。
“那是大軍,又不是什麼魔教!”何念新頗有些無語,這說話的師姐想必是在門中聽魔教禍亂江湖的故事聽多了。
這時候,她不免又開始懷念懷夏起來。自家妹妹,向來腦子靈活,想得又快又多,若是她在,說不定很快就能捋順清那大軍是意欲何為呢。
一群狗頭軍師七嘴八舌,何念新卻再也聽不進去了。抱臂嗯嗯啊啊地應和着,直到鐘萍萍一聲冷哼,周圍總算是安靜了下來。
鐘萍萍其實是學密語最快的那個,卻不肯做那鬼祟尾随之事。何念新也不勉強,自家這師姐也不是個匿藏形迹的料,便讓她留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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