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澄簡直是受寵若驚了,但好歹她還算練出了一身寵辱不驚的姿态來,隻輕啟朱唇道了聲&ldo;好啊。&rdo;美人如是,輕衣斜卧,皓腕賽雪,朱唇綻櫻。紀澄因在病中,不喜妝扮,本就是深夜來此,更沒有貼花钿的必要,連滿頭青絲也隻是一柄玉梳别住。人雖然因為病憔悴了一點,可依然當得起&ldo;卻嫌脂粉污染顔色&rdo;的美來。如此美人,映在人的眼睛裡就已經自成一道風景,再被沈徹挪到了他山間竹居中,美人如雪,碧樹蘊翳,便是名畫也難寫其意,所以才倏爾大方地提出了邀請。不過紀澄是俗人,很快就開始催促沈徹繼續剛才的話題,她可不能在這兒待到天亮,她還得回小跨院呢。沈徹看着紀澄那因袖口滑落而露出的手腕,細得隻有孩童大小,肌膚欺霜賽雪,上有細微紅痕,應該是上次摔馬時留下的,白璧微瑕,在沈芫看來是遺憾,可落在某人的眼裡,卻更想再為她添上指痕紅印。沈徹撇開眼,閉目養了養神,果然多見紀澄的好處令人受益匪淺。無人傻紀澄等了半晌,等得眼皮都快擡不起來,聽見水沸,才見沈徹有所動靜,開始煮茶。&ldo;你剛才說得對,我的确可以和王家大鬧一場,最後也有自信可以好好收尾。但是如果這樣做,卻是下下策。&rdo;沈徹道。聽見這些,紀澄一下就來了興緻,再也不打瞌睡了,可見她天生就是個俗人。&ldo;為何是下策呢?&rdo;紀澄追問。沈徹用沸水澆了澆茶杯,輕緩有緻地道:&ldo;若是在皇上年輕的時候這樣大動一場可能有所助益,但如今皇上已經年邁,身體也不好,病中之人最怕什麼?&rdo;&ldo;最怕鬧騰。&rdo;紀澄一下就明白了沈徹的意思。雖然這件事鬧出了沈徹是有理的,可在皇帝眼裡,隻怕會各打一巴掌,難免會覺得沈徹是沒事兒找事兒,讓他不得安甯。況且這件事還事關皇嗣,就敏感了許多。沈徹看紀澄的神色就知道她想明白了,&ldo;我不喜歡做殺敵一千自傷八百的事情。而且這件事鬧出去,皇上面子上也不好受。&rdo;剛才紀澄就想過了,這件事建平帝乃始作俑者,鬧出去他自然是顔面無光的,很多人為了所謂的顔面,很容易抛棄是非曲直的。而紀澄這廂覺得沈徹太可怕了,如此年輕就如此會揣摩人心,且還不驕不躁,藏匿時就如毒蛇,捕獵時卻如花豹。&ldo;而且這件事便是成了,皇上也不怪罪我,後果也不一定就好。&rdo;沈徹繼續道。&ldo;為什麼?&rdo;紀澄就像個無知的孩童般想從沈徹身上汲取更多的智慧。&ldo;多的我不便告訴你,你隻需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平衡西域局勢。晉地的軍械是把雙刃劍,可以傷敵也能自傷。如果西域一旦被統一,舉兵東進,大秦就難安了。&rdo;沈徹道。紀澄聞言一下就想起了駐守西北的土皇帝,沈徹的二叔‐‐忠毅伯沈秀,如果西域之國東進,沈家不是更能攬權麼?沈徹搖了搖頭,&ldo;換你做皇帝,可敢将那麼多兵權都放在我二叔手裡?&rdo;紀澄搖了搖頭。&ldo;如今朝中老将凋零,年輕的将領又沒經曆過戰争的洗練,大秦便是赢了這一仗,也再無今日的輝煌了,而且北邊胡奴也一直在看着大秦,前有狼後有虎,我二叔分身無術,不可能兩頭作戰,天下從此恐無甯日了。&rdo;沈徹道。紀澄沒有像沈徹看得那麼遠,是因為她從來就沒有站在高處過,今日被沈徹這麼一分析,頓時心裡如醍醐灌頂吧清醒透亮了。&ldo;所以你才要控制晉地的軍械,那是西域能從我大秦買軍械的唯一出口,你控制了這條線就能影響西域的局勢。&rdo;紀澄才明白,沈徹盤算的這一局有多大,那是為了整個的控制西域諸國,而且還要兵不血刃。&ldo;是,而我接手靖世軍的時間并不太長,費了很多功夫才收攏了所有人,到今日才算能空出手來安排晉地的事情。&rdo;沈徹道。沈徹說得輕松,可紀澄心裡卻有驚濤駭浪,是她自己小見了,以為沈徹這般年輕上頭肯定還有人,但聽他話裡的意思,他就是靖世軍的話事人,雖然紀澄并不了解靖世軍,但是沈徹這麼年輕想要服衆肯定付出了很大的代價的。如此紀澄的某些小算盤可就打不轉咯。&ldo;那其實徹表哥不願意動王家的肥肉,多少也是怕皇上不豫,大皇子登基之後清算是嗎?&rdo;紀澄又問,她一心想弄明白沈徹會不會支持王淑妃的兒子。沈徹道:&ldo;靖世軍的可怕皇上也知道,他是不會允許靖世軍插手皇嗣之事的,朝中也有大臣,早就提出要廢掉靖世軍,如今兩方都在博弈,所以在晉地的事情,靖世軍并不能明着出手。晉地的鐵礦之事,就得靠你們紀家還有淩家去周旋了。我說過财力你不用擔心,也不要計較給了那些人什麼,總有一天會讓他們把吃進去的東西都吐出來的。晉地郡守和譚家、陳家也不是鑄鐵一塊。&rdo;沈徹既然已經點撥到了這個份上,紀澄當然知道該怎麼做了。少不得還得再費力說服淩伯父才好。&ldo;那徹表哥能否将靖世軍掌握的袁郡守的消息告知我,還有譚家、陳家的,讓我看看能從哪個地方着手。&rdo;紀澄道。&ldo;等你病好了,就給你送過來。也不急在這幾日。&rdo;沈徹飲了一口茶,端給紀澄的卻是白水。紀澄愣了愣。&ldo;你還在病中,不宜飲茶,我在給你的藥方裡還加了安神的,年紀輕輕的就不能安睡,再美的皮囊,過不了幾年也就壞了。&rdo;沈徹道。紀澄讷讷,想不到自己在沈徹心裡居然還算個美皮囊。用了沈徹的藥方之後,紀澄的睡眠的确好了許多,睡得好臉色也就好起來,咳嗽也好得七七八八的了,否則每次人前咳嗽,都覺得有些惹人厭的感覺。這日紀澄終于又可以去學堂了,見了蘇筠,自然要說聲恭喜,那李值紀澄雖然沒什麼印象,但能入老太天的眼,又可以讓蘇筠點頭,想來是極不錯的。不過蘇筠對紀澄倒是愛理不理的,她這樣的人原本就是有什麼也該藏在心裡,紀澄微微有些詫異,她本來以為蘇筠是自願的。紀澄拿眼去巧沈芫,沈芫将她拉到一邊,&ldo;這些日子筠妹妹都有些不太開懷。&rdo;紀澄沒有追問原因,總不過就是未得心頭好而已。沈芫歎息一聲,升米恩鬥米仇的,她也知道蘇筠那點子心意,可是安和公主不點頭,便是老太太也不能越過公主給沈徹定親,這會兒她見蘇筠倒似對着老太太都有些埋怨之意,這讓沈芫少不得有些難受。蘇筠原本是心高氣傲的鳳凰,到了京師來她的才貌也是頂尖的,原本以為可以大出風頭,結果京師的水太深,和她的預期差了太多,而沈徹對她的一片癡情又沒有回應,蘇筠心裡自然不好受。紀澄低聲道:&ldo;過幾日等筠姐姐心裡轉過彎來就好了。&rdo;&ldo;但願吧。&rdo;沈芫道,&ldo;聽說她要回蘇州去待嫁,咱們相處了這許久,還真是有些舍不得。&rdo;&ldo;啊?&rdo;紀澄小小吃了一驚,&ldo;這麼快就要回蘇州嗎?&rdo;&ldo;老祖宗開口留了蘇老夫人,不過最遲翻了年她們就要坐船南下了,總不能在咱們家裡出嫁吧?&rdo;沈芫道。紀澄點點頭,&ldo;不過也算不得什麼,筠姐姐總是要嫁到京城來的,今後見面的日子還長着呢。&rdo;連先生講過課之後,又挨個考察了一下學生的功課,紀澄雖然缺了不少堂,但功課一點沒有落下,連先生好不的誇贊了幾句。蘇筠聽了難免悶悶,隻覺得連先生有些偏心。她在京師這麼久,也有了些閨中好友,時常聽她們問及紀澄,總說是因為連先生在外時常提起這位女學生,誇贊不絕。連先生這些年在京師的名聲日盛,乃是京師詩會雅集的常客,還時常被請去做評判,得她贊譽,已經有許多人在提及紀澄時第一時間都不會想起她是商戶女,而是連先生的女弟子了。很多事情就是這樣潤物細無聲地就改變了人的看法。蘇筠側頭看了看紀澄白裡透粉的臉頰,瑩潤得彈指可破,也難怪二公子會對她别加青眼,隻不過紀澄也沒什麼可得意的,以她的出身更不可能嫁入沈家了。一時蘇筠也難免會想,老太太既然看不上自己做她的孫兒媳婦,平日裡對自己那麼好又算什麼?反而害得她情思深陷。蘇筠這就算是入了迷障了。其實也怪不得她,這女人嫁男人是一輩子的事情,同男人奮力做官也是一般的道理,這是他們改變一生命運的唯一路子,為着做官自古不知道有多少人堕入過魔障,而女子若要改變現有的地位,基本也就隻有嫁人一途,這會兒驟然受挫,任蘇筠多透亮的心性也難免迷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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