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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說‐‐【小子，你好大膽子。】裴芸忽然笑了，他的笑容因為張平有力的手指而變得有些畸形，但是他的的确确是在笑。不僅是臉上，連眼睛裡都是濃濃的笑意。他雙手扶着張平的手腕，也不掙紮，隻是單單的扶着。&ldo;老爺……&rdo;裴芸開口艱難，但張平一絲力氣都沒有卸下。&ldo;外人都道……飛飛是你的孩童……小時、她、她便是&lso;鐵鋪的小公子&rso;，還是你讓她這樣說的……你忘、忘了麼……&rdo;&ldo;你想讓她今後……今後如何在、在崎水城生活……若是背上&lso;以身……侍父&rso;的名聲……&rdo;裴芸察覺那雙鐵臂更加用力，他眼中充血，看着淡藍色的天空，眼底卻是真的含笑了。就在他要失去知覺前，張平松開了手。裴芸扶住牆壁，痛苦地彎下腰。手掌緊緊按着胸口，不過，他卻沒有出聲。一聲都沒有。張平面如羅刹，凹深的眉目在靜谧的清早，顯得格外陰森。裴芸微微換過神，依舊彎着腰，低聲道：&ldo;老爺，你别恨我……&rdo;張平冷冷地看着他，卻看見地面上抹開了的水滴印。&ldo;你别恨我，飛飛這輩子最看重的就是你，我求你别恨我……&rdo;裴芸沒有擡頭，聲音帶着澀然。&ldo;我沒有辦法了，我真的沒有辦法了……從前我以為，隻要我肯等，将來她一定會同我在一起。可是如今……&rdo;裴芸的指尖在手掌裡摳出了血，卻一點疼痛都感覺不到。&ldo;我從沒想過，日子會過得這樣快，好多事，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我怕我等了一輩子的事，到頭來也是這樣的結果。老爺，我等不了了，我求你應承，沒有她我真的活不了了……&rdo;張平看着裴芸彎垂的腰背，聽着他顫抖的聲音。許久過後，他才恍然發現，此時的裴芸，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孩童。十幾歲的孩童而已……他叫他平叔，當真是對的。張平緩緩垂眸，看着自己剛剛伸向那個少年的手掌。他的手掌寬厚幹燥，骨節分明，紋路清晰，布滿了老繭。不管在誰的眼裡，這都是一隻老舊的手掌。他馬上三十了，而飛飛，今年不過十三歲。他看着裴芸，又想起昨晚自己的種種阻攔。想必這孩子，早已經明了。他剛剛動了怒，甚至有那麼一瞬，他幾乎動了殺機。為何呢，他問自己。是不是因為那孩子将隐晦的心情拔了個幹脆。裴芸說的沒錯，因為沒錯，他才會想要殺了他。&ldo;呵……呵呵呵……&rdo;張平笑了。裴芸擡起頭，這是他第一次聽見張平的聲音，他笑得聲音并不好聽，就像漏氣的鑼鼓一樣。可是……裴芸又想，這笑聲是如此的無奈，又是如此的凄涼。裴芸捂住自己的臉，他忽然不敢看張平，也不忍心聽這樣的笑聲。他隻能顫抖地、不住地道：&ldo;老爺，你莫要恨我……你莫要恨我……&rdo;張平緩緩探出一隻手，拉在裴芸的胳膊上，讓他擡起頭來。【若她願意，十五歲，我便将她許配給你。】裴芸不懂他的手勢是什麼意思，但是他從張平的神色中讀出來了。需要張平用這樣蒼白的臉色說出的話，還能有什麼意思呢。裴芸這麼近地看着張平，近到他臉上的細小疤痕，眼角嘴角的紋路，都看得一清二楚。剛剛那句話比劃完，張平瞬間像是老了幾歲一樣，再提不起興緻做些什麼。裴芸心裡酸痛，低聲道：&ldo;老爺，我會像飛飛一樣待你的，我們一定會好好孝順你的……&rdo;張品笑了笑，輕輕點頭。袁飛飛醒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了。她打着哈欠從屋子裡走出來，看見坐在樹下休息的張平。他垂着頭，看着地面。袁飛飛走過去，笑嘻嘻道：&ldo;老爺，數螞蟻呢？&rdo;張平沒有動。袁飛飛坐到他身邊，又打了個哈欠，道：&ldo;怎麼，哭包子呢，虧他幾天沒睡，怎麼這麼早就醒了。&rdo;張平的肩膀微微顫了一下，人卻還是沒動。袁飛飛看着他：&ldo;老爺，你怎麼跟塊石頭似的。&rdo;她拍拍張平的背，&ldo;别把自個埋起來啊，我看看你。&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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