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樣的情況,即便是阿諾瓦的手下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他們比其他人更了解阿諾瓦那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性,他們可不敢保證阿諾瓦是不是真的自以為是地許下這樣的承諾,而如果自己的頭子确實這麼做過,那他們絕對不想與之扯上任何關系。
于是他們先收了手,放開了比奇和科裡亞。
“放下匕首,長官。”C棟其中一名特管員說。
“你們居然信這個畜生說的話?”阿諾瓦擰起了笑容,匕首卻一點沒松。
“我再說一遍,放下匕首,長官,”C棟的另一名特管員也上前幾步,讓槍口更逼近阿諾瓦的額頭——“先放下,不要讓情況變得複雜。”
阿諾瓦額頭的青筋暴起,他馬上看向自己的手下,然而那些手下也和維迪拉一樣,此刻隻敢後退半步,安靜地低着頭,沒有一人敢拔槍反擊與護主。
阿諾瓦僵持了片刻,最終再給了比奇一腳後,總算把匕首放了下來,用力地塞回皮套裡。
他依然居高臨下地盯着比奇,盯着好一會,才擡眼看向兩名C棟的特管員,噴出一個不屑的鼻音。
比奇從那個眼神中可以知道,阿諾瓦想把在場的人都千刀萬剮。但還好,他暫時被剝奪了握起武器的權利。
(52)
話分兩頭說,另一邊索坦松和桑多在太陽高升的時候,總算見到了那幾輛卡車。
卡車一共三輛,黑色的棚頂遮着裡面的牲口。
很多年前萊文曾經有過奴隸販賣的生意,那時候把遠隔重洋的勞動力送過來,人口損失差不多達到三分之一。那還是他們盡可能保全奴隸的情況下,畢竟每一個奴隸都是一份錢。
現在難民人口的損失肯定更多,不過不會有人統計數字。
索坦松下車和管理的交接了一下,讓桑多和自己下來一并核對人員名單。
他們站在高高的台子上,望着卡車如開啟的罐頭,流瀉出灰色的泥漿。
穿着灰布衣服的難民密密麻麻地鋪陳在廣場上,眼睛緊張地望着台上的三個人。
索坦松喊一個名字,那一個人便走出來過到旁邊的空地。他們的腳步踉踉跄跄,深陷的眼窩昭示着他們會耗費很多糧食。
索坦松喊了很久,一張一張名單翻過去,喊到嗓子嘶啞,仍有四個人沒有應答。這四個人已經不存在了,索坦松把那四張紙抽出,揉成了一團。
于是那灰色的泥漿又重新灌回卡車裡,跟在索坦松的吉普後面搖搖晃晃。
太陽越升越高了,隻是在這樣的天氣中看不清太陽行動的軌迹,天空隻有灰一點和亮一點的區别,沒有藍色,沒有層次分明的雲。
兩人行駛了好一段都沒有說話,大家都看得到那些人表情的變化。從車上下來時是惶恐,再回到車上時卻多了一點釋懷和期待。
他們以為自己将到達一個溫暖且能吃飽的地方。
“習慣就好了,”最終還是索坦松開口安慰,“他們中還是有一部分可以活下來。”
“大概有多少?”桑多搖下車窗點煙,“有數據嗎?”
索坦松搖頭,他說沒人會統計這個數字,統計來做什麼,當成自己的罪證嗎。
說着他又笑,每一次他這麼笑,桑多都覺得他像是喝了一口酒,那昏昏沉沉的自我麻醉讓他不至于被心裡頭正常的情緒擊垮。
“所以如果你和阿諾瓦鬧翻,受罪的也是他們,”索坦松換了一個話題,道,“你想想,本來他們還能共用一個廚房,共住一棟樓,相互之間還有着同樣的信仰,而你若是在之間劃了一條線,那連他們之間都會相互争鬥起來。”
“現在就不會嗎?”桑多反問。
索坦松真的不喜歡桑多那種什麼事情都要刨根問底的性格,有的東西是問不清楚也說不清楚,差不多得了,隻有差不多才是最适宜的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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