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楚淩靜靜地坐在床前,看着蕭子音,滿眼心疼。
她的臉色蒼白,嘴唇也失去了亮色,燈光下,睫毛拉出的黑色陰影,讓楚淩覺得恍惚。盯着她看了一會兒,不知想到了什麼,他的臉色突然惶恐起來,忙伸出手探到她鼻孔處。感覺到她的呼出來的熱度,眼底的那絲不安才淡了下去,本要收回的手,突然停住,然後,慢慢撫上她的臉,攏了攏她額前的頭發,手背柔柔地蹭了蹭過她的臉,楚淩心裡又是一陣心疼。
蕭子音是被疼醒的。
醒來的時候,一眼看到了楚淩。
他輕輕地,但牢牢地握着她的一隻手,沉着頭,應該是睡着了。
突然,楚淩猛地擡起頭,正對上蕭子音看着自己的雙眼。
“你醒了?!”楚淩心裡一陣驚喜。
“嗯……”蕭子音淡淡出聲。
“哪裡不舒服嗎?”看出她的隐忍,楚淩一臉擔憂地問道。
“痛……”蕭子音說着,手撫上肚子,突然,蕭子音神色一變,仿佛不相信般,又在自己肚子上摸了摸。
平平的小腹,沒有絲毫隆起,真的是平平的!
“我的孩子!”顧不得疼痛,蕭子音驚呼出聲,從床上坐起來,滿臉的駭然,“我肚子裡的孩子!”
“子音……”楚淩拉住她的手,試圖想讓她先冷靜下來。
“我的孩子呢?”蕭子音睜着大大的眼睛,望着楚淩,隐隐有股悲傷閃過,艱難地吐出幾個字,“是不是……沒有了?”
“嗯……”楚淩緊接着道,“不要緊,孩子沒有了,可以再要的。”
“啊!”蕭子音突然甩開楚淩的手,尖叫起來,“怎麼會這樣!為什麼!”
嘴唇和下巴顫抖得厲害,事實上,蕭子音渾身都在顫抖,淚水不可制止地浸濕了雙眼,流淌下來。
“不要哭!”楚淩忙站起來,将她摟在懷裡,用衣服将她臉上的淚吸幹。
“你走開!你走開!”蕭子音推打着楚淩,卻仍舊是止不住的傷心。
孩子沒了,孩子沒了!她掙紮了那麼久,思量了那麼久,猶豫了那麼久,終于決定要留下來的孩子,居然沒了。她已經喜歡上了這個孩子,愛上了這個孩子,她已經期待這個孩子了,她甚至偷偷憧憬過未來,可是,他居然說沒有……就沒有了!這是為什麼?老天能不能對她公平一點!為什麼沒次眼看着自己所期盼的東西快要實現時,總是給她來個當頭一棒,讓她每次都痛徹心扉,刺骨地絕望!
“不要哭!”楚淩仍舊緊緊摟着她,任他發洩着,眼底的濃濃的不忍與心疼溢出眼眶,彌散到整張臉上,眉間是深深的哀愁,“這個時候哭,老了眼睛會變差的,不許哭!你難過,就打我罵我,但是不許哭!”說完,伸手去擦她臉上的淚。
蕭子音低聲抽噎着,根本停不下來,眼淚止也止不住地往外流。
“别哭,别哭好不好?”楚淩掏出手帕,不停的擦着她臉上的淚珠,滿臉的無奈和焦急,外加心疼,還有胸口濃濃的酸澀,讓他眼睛漸漸蒙上一層水霧,楚淩将手帕擋在她的眼睛上,“乖,不要哭,我幫你掉眼淚,好不好?”還沒說完,眼裡立刻有淚水溢出,他是真的好難過,看着她這個樣子,卻無能為力的樣子,他真的真的好難過。
胸口重重地抽動着,楚淩咽了咽喉嚨,覺得喉嚨處仿佛被魚刺卡了一般,疼得難受,堵得難受。重重地吸了口氣,拿開蕭子音眼睛上的手帕,怔怔地看她。
蕭子音緊閉着眼,睫毛早就被浸濕,仍舊有眼淚從睫毛尖滲落下來。
“乖,不哭了,好不好?!”楚淩捧住她的臉,用指腹輕輕拭開她眼底的淚痕,“真的對眼睛不好,聽我一次,不要哭了。”
蕭子音睜開眼,哀傷地看着楚淩,喉嚨底的抽噎讓蕭子音身子一顫一顫的。沒有讓開他的手,蕭子音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楚淩,聲音沙啞哽咽:“對……不起……”
聞言,楚淩渾身一怔。
“對不……起,那是林依然……和你……的孩子……我……”
“好了好了!”楚淩一把摟住她,緊緊抱在懷裡,心裡有淡淡的驚喜和濃濃的酸澀與痛楚,“不說了,我們不說了。”
“對……不起……”蕭子音在頭埋在楚淩胸前,悶悶地說着。對不起林依然,我始終是辜負了你,我沒有保護好你的孩子,沒有保護好你愛着楚淩的唯一證明,我利用了你的身體,霸占了你的身體,卻什麼都不能為你做,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她醒過來了,你要進去看看她嗎?”病房外,楚君仁看着靠在牆上,低頭悶聲不語的北堂諾,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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