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衛律這關,接下來就是老奸巨猾的烏布吉了。
劉烨拿着僞造過的文書前去見烏布吉,心裡惴惴不安,除了擔心他會識破假文書,還有扶瑪失蹤的事。這幾天扶瑪一直被關在山上的小木屋裡,由常惠和馮嫽輪流看守,每天二十四小時都得緊盯着她,萬一有個疏漏,他們都得跟着遭殃。
這個扶瑪也是怪人,她被囚禁不哭也不鬧,但就是不能不讓她見翁歸靡。否則她就會往死裡鬧,鬧得誰都别想安生。
可憐的翁歸靡淪為陪吃陪喝陪聊,隻要她醒着,就得見到他才行。翁歸靡為了大局着想,也為了開解她,任勞任怨地陪伴在她身邊。
扶瑪守着心上人,失去自由也能尋得快樂,但失去孫女的烏布吉就不像她那麼自在了,每天為工地的事情煩神,惦記着遠去匈奴的老賢王,還得叫人到處找扶瑪的下落。在赤谷城的這兩個多月,他覺得自己蒼老了許多,而在除去那個令他心力交瘁的人之前,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令他心力交瘁的人就是劉烨,她在師中的陪同下,頂着頭頂的烈日來到修葺中的城牆附近,為烏布吉搭建的帳篷就在這兒。
赤谷城的城牆也在重建的範圍之内,主要是阻隔匈奴交界處的匈奴人侵犯,烏布吉把據點設在這裡,就是為了方便察看匈奴那邊的動靜。因為軍須靡做夢都怕匈奴借機作亂,來個打砸搶燒,斷絕烏孫興盛的念頭。
軍須靡為烏布吉配備的精良騎兵不分晝夜守着城牆,稍有風吹草動就會來通報,就算匈奴真有侵犯的意圖,也能在第一時間控制住局勢。
這帶區域散發着陰冷肅穆的氣息,騎兵們毫無表情的冰塊臉,以及他們手中寒光畢現的長矛,都有讓人不寒而栗的威力。即使是豔陽高照的天氣,仍是覺得頭皮發麻。所以修建城牆的烏孫工匠從來不敢偷懶,哪怕是日夜不停歇沒有工錢拿也不敢吭聲。
劉烨和師中沿着青灰色的城牆根走,一來防止太陽光紫外線的過度照射,二來也能抵擋城外的沙塵,還能方便他們觀察敵情。
城牆另一端的帳篷外面有四名騎兵把守,他們漠然注視着劉烨和師中,如果烏布吉在帳篷裡發令取他們性命,這些騎兵一定眼睛都不眨,直接手起刀落。
越是走近帳篷,師中就越小心,他下意識地走在劉烨前面,略微伸開的雙手保護着她。在這種壓抑的氣氛下,劉烨卻沒來由地想笑,師中這個姿勢讓她想起了小時候經常玩的遊戲——老鷹抓小雞,而師中這種形象着實跟老母雞扯不上關系。
“公主,你笑什麼……”師中回過頭看她一眼,不好意思地紅了臉,“你覺得我好笑嗎?”
“不,不是的,我隻是覺得你沒必要這麼小心。”
“可是……”師中話沒說完,眼角餘光瞥到某處血花飛濺,匆忙将劉烨攬在懷裡。
劉烨被他突如其來的熱情吓到,心想一向冷靜的師中怎麼可能性情大變,在烏布吉的門口跟她來個零距離的擁抱。
就在這時,師中背後傳來“嗷”、“嗷”的兩聲慘叫,劉烨好奇地探頭看去,隻見距離帳篷不遠的那片空地上已是血流成河,地上那具仍在扭動的白花花的肉,團發出那兩聲慘叫之後,就轉為無力的呻吟了。
劉烨吃過豬肉沒見過豬跑,更沒見過殺豬,但這白花花的肉,團看上去跟電視裡的活豬沒兩樣。那個背對着他們的人身高約有五尺,當然,這裡說的是西漢時期的丈量标準,西漢的五尺也就相當于現代的一米二,這人從背影看也就是小學生的身高。
但他那身材硬生生地往橫着長,高度與寬度沒什麼差别,乍看上去就是個正方形,往那一站像座小土堆。他左手拿着啃了一半的大餅,右手攥着一把殺豬刀。那把黑乎乎的三角形殺豬刀,長約三十公分,刀尖呈月牙狀,鋒利無比,刀刃被磨得雪白發亮,可見死于這把刀下的豬魂難計其數。
那人擡起左手往嘴裡塞大餅,右手殺豬刀還在往下滴血,他看着那頭豬咽氣,就像看人家洗衣服做飯那麼稀松平常。如此專業敬業的殺豬匠實屬少見,劉烨不由多看了他兩眼,師中循着她的視線看過去,訝異地半天說不出話。
他三下五除二消滅了那塊大餅,拎起殺豬刀走向那頭已經斷了氣的豬,寒光交接之間,聽那“嚯”“嚯”幾聲響,數百斤的大肥豬就被分解成若幹塊,鋒利透亮的刀鋒在半空中飛舞,劃出一道道一閃即逝的銀色弧線,讓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亂。
這般精湛的刀法确實牛叉,很難想象體型如山的殺豬匠動作竟是這麼幹淨利落,但地上那一塊塊大小均勻血迹斑斑的豬肉,空氣中彌漫着濃重的血腥味,劉烨看着直犯暈,聞着直幹嘔,她拉了下師中的衣袖,道:“走吧,别看了。”
師中收回視線,扶着搖搖欲墜的劉烨走向烏布吉的帳篷,請侍衛們通報。那個殺豬匠已經把分割好的豬肉丢進了燒開的沸水裡。
見狀,師中笑道:“原來他也是漢人!”
“何以見得?”劉烨看了眼,恍然大悟道,“哦,是的,他是漢人,隻有漢人才習慣煮肉吃,西域人十有八九都吃烤肉的。”
兩人正說着話,烏布吉的侍衛掀開門簾請他們進去,劉烨欠身進了帳篷,師中緊随而入。烏布吉剛罵完那幾個至今還沒找到扶瑪的手下,聽說劉烨來了,強顔歡笑起身相迎,幾名灰頭土臉的手下趁機溜走,繼續在赤谷城各處尋找扶瑪的下落。
“右夫人請坐……”烏布吉的臉上挂着勉強的笑意,他沒心思多說什麼,直接問她,“不知右夫人前來所為何事?”
劉烨也沒工夫跟他寒暄,拿出那張羊皮卷遞給他:“大漢有意向烏孫購買五百匹良種馬,按照規矩,大漢的使者帶來了一半定金,長老你看過沒問題的話,還要去禀報大王的吧,那我叫人把定金給你還是給大王呢,交給你也是一樣的吧!”
烏布吉看到五百匹馬和定金的字樣,立即兩眼放光,支起耳朵聽她說,頻頻點頭道:“一樣的,一樣的,這事兒以前是左賢王管,現在歸我管啦……烏孫與大漢是同盟國,大漢有需要定當全力支持,别說五百匹馬,就算是一千匹馬也能在十日内準備妥當……”
“嗯,越快越好,來的路上我還在想,要是長老你能全權負責就再好不過了,不然再去禀告大王,來來回回又要拖幾日呢!”
“不用,不用,咱們都是自己人,不必那麼麻煩。”烏布吉最頭疼的就是軍須靡成天念叨的國庫問題,大漢這筆錢來的正是時候,簡直就是久旱逢甘霖啊!
劉烨心裡冷笑,有錢賺就是自己人,烏布吉跟衛律又有什麼分别。
“不過,要在文書上蓋上烏孫的國印才行呢,是不是還得去見過大王?長老你能做主嗎?”劉烨明知烏布吉手裡就有國印,故意這樣說刺激他。
烏布吉笑呵呵地展開文書,道:“右夫人放心,老臣手上的國印就能代表烏孫,大漢的使者拿回去一定能順利交差。你要是當真放心不下,老臣就派人去禀告大王,但是烏孫最大的馬場就在赤谷城,到頭來還是得由老臣經手!”
“那好,就不麻煩大王了吧,長老在文書上蓋上國印,我這就叫人送來定金。”
“好啊,好啊……”烏布吉連忙搬出來案台下的檀木盒子,從中取出碗口大小的印章,沾上朱砂,用力地蓋在文書上。
劉烨接過烏布吉雙手呈上的文書,笑道:“定金明日就差人送來,有勞長老了。”
“應該的,應該的……”烏布吉樂不可支笑逐顔開,“老臣盡快準備好馬匹,絕不耽誤大漢使者的行程。”
這時,一股地道的肉湯香味飄了進來,劉烨情不自禁說了聲“好香”,烏布吉連忙叫侍衛端來肉湯給劉烨品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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