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主事走到鋼梁那頭,察看了一番,驚詫道:“不對,這鑄字竟然是舊出貨日,這批貨怎麼進來的?”
俞星城:“那絕對有問題了。受賄的可能性很大。但在我們知道是誰跟這批鋼材有關之前,最好不要先說這批鋼材有問題。”
方主事撚須,他還是有設計院的耿直較真:“說了又如何,不說難道還要讓人再繼續用這樣的鋼梁麼?這個天氣隻會更冷下去!”
俞星城小聲道:“越是受賄,越是心虛,我們都不提,那背後的人也不敢再用這樣的鋼材——萬一萬國博覽會的時候塌下來砸死外賓呢。他肯定要想辦法換掉這批鋼材。我們并不是違背正義,而是順應官場的規矩,先閉嘴一陣子,等等就行了。”
方主事發現,自己明明都是十年前的舉人,入官場這麼多年,敏銳和腦子竟然還不如一個今年的舉子。他轉過頭來:“除了腹闆厚度以外,你怎麼能辨别這些鋼材的材質的?”
俞星城實話實說:“我确實有靈根,可以大略知道。不過如果真的想測,需要金剛鑽,以勻力壓在鋼材上,就是目測刻痕深度,也能判斷出來。”
俞星城沒說,這就是洛氏硬度計的原理,但手動很難做到勻力,最好的辦法就是用磁力将刻針靠近鋼材,保證磁力的一緻,更好對比刻痕深度。
也就是說,手腕上纏着磁線圈的俞星城,很容易就能測量。
她也怕方主事要拉上她,一同去測量庫中所有的鋼材,就沒對他說。
那頭,看到施工院的官員,踩着皂底黑靴,衣擺上全是灰塵,從塌方處另一邊過來了:“你們在那兒嘀咕了半天,是發現什麼問題了麼?”
方主事面對數字時候的多,這會兒竟然不知道該怎麼答話。
俞星城轉頭,拱手道:“框柱個别部位,有露筋,爛根麻面的現象,是水泥振搗不足導緻的。而且還有大量貫穿式裂縫,雖然不知道是否跟坍塌有關。這可不是小問題。”
她說的問題确實也存在。
施工院的幾個官員,把手揣在袖子裡,他們似乎沒想到營造司還有女官,忍不住瞧她幾眼,為首的粉面肉腮細長胡須,看她答話一闆一眼,反而跟其他幾個官員頗為微妙的相視一笑。
俞星城懂得這種微妙眼神是中年式堂而皇之的猥瑣。
不過她跟他們不是一個部門,不想搭理。
施工院的擡手道:“行,我們發現的也就這些問題,走吧,兩位公公來了,咱們一道去回話吧。”
俞星城一愣:兩位公公?
方主事跟她往外走的時候,方主事小聲提點道:“兩位公公是司禮監派來的。”
俞星城吓了一跳。
司禮監一般四五員大太監掌批紅,權利随皇帝有變動,但當今皇帝出了名的愛玩怠工,司禮監也自然成了掌權批紅的天下第一監。
俞星城:“是……司禮監的大員?”
方主事搖頭:“是掌司,一個是掌印大太監的幹兒子,姓客。一個是内府提拔進司禮監的老人,姓王。”
客公公和王公公。
那個姓客的,顯然身份更貴。
掌印太監能和閣老并列大明第一大官了,是皇帝身邊噓寒問暖的老棉襖,内宦們敬重有加的老祖宗。這樣的人,手邊從兒子都排到曾曾曾孫子了。幹兒子,輩分離他最近,也是最親近。
客公公是掌印太監的幹兒子,那四舍五入也是皇帝的自己人了。
不過萬國博覽會畢竟是頭等大事,讓司禮監的人來也正常。
俞星城:“怎麼之前都沒見過?”
方主事小聲:“王公公是一直都在,但他不愛管事兒,天天在自個兒宅子裡住着,吹拉彈唱玩着,不出來見人。客公公之前處理應天府那爛攤子呢。又是舞弊案,又是白蓮教,又是妖魔作祟。那案子要徹查,要抓人,估計到明年這時候都未必能清算的幹淨。”
俞星城倒是許久沒有聽說過應天府的事兒了:“白蓮教抓到了麼?”
他們走出廢墟的時候,也看到了外頭空地上支了幾張太師椅,兩個帶着通天冠,裹着鮮紅色披風的太監,一站一坐。
站着的明明一身紅衣貴人裝扮,卻手裡拿了個紫銅壺,半弓腰立着,臉上皺紋跟八百個褶兒的包子似的,每一道褶兒都老的耷拉,卻強行用笑擠起來幾道向上的弧度。
看來是那個地位稍低的王公公了。
坐着的慢條斯理的喝茶,看身量瘦高年輕,一雙手骨相極佳,低頭飲時,臉都埋在了茶湯氤氲的熱汽裡。
多兩張椅子,大概是想讓設計院的徐監,和施工院的魯監坐下。
但兩位大官都不願意坐下,焦頭爛額的在那兒轉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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