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香爐裡燃着的香攤,悠悠飄渺的升于上空,将空氣彌漫出一股沁人心扉的味道,近處,一壺熱茶在桌,一卷史書在手,和靜且安穆。夕陽的餘晖斜照,将台案前凝眉看書的人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屋内寂靜一片,除了修長手指輕翻書卷的折頁聲,屋内再不聞一處響動。
一直站在門外的桂公公擦着面頰的汗,垂目低頭,他保持着這個姿勢已經有半個時辰有餘,腰酸背痛卻不敢抱怨,隻因在他的身邊站着臉色不善的禧妃。
如果此刻站他身邊的要是其他各宮的妃嫔,他也不會這般的難做,好言相勸将人勸走,雖然他不過是一個太監的身份,但是礙于他跟在宣逸甯身邊多年之久,想來那些個嫔妃也是要給他點薄面的。不過這個禧妃可就不同了,先不說禧妃在後宮中的位置,就是她那個當都統的爹在朝野之中的地位,就夠他喝一壺的了。
遠處,跑過來了一個小太監,估計是也沒想到禧妃會選在這個時候等在禦書房的門口,忙跪在地上請安道,“禧妃娘娘百福。”
禧妃不耐煩的一揮手,示意那小太監起來,她今天來不過是想拉着皇上去她那裡過夜罷了,不想竟皇上根本不為所動,不但讓她站在這裡曬太陽,更是一句讓她進去的話都沒有。
小太監見禧妃揮手了,這才小心翼翼的站起身子,走到了桂公公的身邊,将手上的信舉了起來,“桂公公,這是平湖王爺送進來的信,說是務必要給皇上過目。”
桂公公直起腰身,側目朝着禧妃瞄了一眼,心說皇上連禧妃都擋在門外不見,怎麼會看一封信?不過雖然他不怎麼抱希望,卻也不敢耽擱平湖王爺的事情,接過了信,伸出了手,試探的敲響了禦書房的房門。
‘扣扣……扣扣……’
敲門聲打破了屋内本來的安靜和諧,看書的宣逸甯停頓了下翻頁的動作,長眉輕皺,帶着不耐煩的潛默啟唇,“何事?”
聽出了裡面宣逸甯的不耐煩,桂公公趕緊加快音速的回着,“啟禀皇上,平湖王爺剛剛差人松了封信過來,說是請您務必過目。”
随着桂公公的話音漸漸落去,禦書房裡再次安靜了下來,站在一邊的禧妃勾唇冷笑,不屑的輕哼出聲,“本宮來求見皇上都閉門不見,又怎會看一封信?真是可笑。”
桂公公聽着禧妃的冷言譏嘲,苦笑了一下,折回身子正要打發了那小太監離去,卻聽得禦書房裡傳出了一道低又帶着點圓潤的輕妙之聲“送進來吧。”
桂公公一愣,忙點頭稱是的将禦書房的大門打開了一道縫隙,自己彎着身子走了進去。
站在門口的禧妃冷笑僵在了嘴邊,不敢置信的盯着那道縫隙,心裡噴起了妒火,她實在是好奇的很,究竟是什麼樣的書信,竟然能比她還要來的重要!
進了禦書房的桂公公将信放在了台案上,見宣逸甯并沒有趕他離開的意思,索性便站在了一邊,反正站在這裡總比站在外面要好,不但涼快還不用受禧妃那殺人般的目光。
合上手中的書卷,宣逸甯拿起信件慢慢的拆封攤開,那薄薄的白色宣紙在他白皙圓潤的手指下,竟被顯得有些幹裂泛黃。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過,站在一邊的桂公公時不時的擡眉輕瞄,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宣逸甯讀誰的信如此認真,不過隻是半張紙的字符,卻讓宣逸甯足足看了一刻鐘有餘了。
終于,桂公公見宣逸甯将信紙放在了桌上,不過讓他驚訝移不開眼的是,他竟然看見了一向嚴肅内斂的皇上的臉上此刻居然帶着一絲笑意,雖然那笑容很淺,不過卻也着實驚了他的眼。
食指輕輕敲擊着手臂下的台案,宣逸甯沉靜了半晌過後,淡淡的開口,“桂公公,你去準備一下,朕今晚要離宮幾個時辰。”
桂公公一聽,兩眼黑了一下,雙腿不聽使喚的跪在了地上,一個勁的磕頭,“皇上請三思啊!近日由于皇上總是離宮外出,奴才一直用皇上獨寝在乾清宮唯有,擋着各宮的妃嫔,不過就算如此,後宮嫔妃也都已有所疑心皇上為何頻頻不翻綠牌,不然今兒個禧妃娘娘也不會親自求見啊!”
“放肆!”宣逸甯單手拍上台案,威嚴震懾的聲音傳了出來,“你這是在抗旨?”
桂公公一個哆嗦,後背登時覆上一側粘汗,忙降低了聲音道,“奴才不敢。”
“既然不敢,為何還不去安排?難道要等朕親自去安排不成?”宣逸甯的聲音雖然不似剛剛那般的震懾,不過卻也帶着不容人否定的決絕。
“是,奴才遵旨……”桂公公膽戰心驚的起身,慌慌張張的退出了禦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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