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徐墨兒和母親看夠了恐怕這一生都看不完的同情,憐憫,嘲諷……徐墨兒默默流着淚,母親卻笑着對她說:“墨兒,弟弟有救了!應該高興啊!”
當走到王嬸家的時候,一進門,王嬸就帶着責備的語氣。“唉!當年你要是早聽我的話,會是現在這樣?”
母親低着頭想了很久,下定決心般擡起頭:“她嬸,你看現在各村還有沒有沒媳婦的,不管是瘸的瞎的,啞的,隻要他能拿出10萬給孩子治病,我下半輩子當牛做馬報答他!”母親眼裡含着眼淚。
王嬸打量了母親一眼,搖搖頭:“你看你現在,都折磨成啥樣了!誰還會要一個老太婆啊!不過——”王嬸把母親拉到一邊小聲說:“村長的小兒子都快三十了,可還沒找到媳婦,我看你家閨女人漂亮,學問也高,配他的兒子綽綽有餘。村長家你是知道的,别說10萬,20萬也拿的出啊!”
“可村長的小兒子不是傻子嗎?不行!她嬸,實話告訴你吧!墨兒考上大學了,她是要上學的,我不會讓她現在嫁人。”母親連連搖頭。
王嬸臉一沉:“什麼傻子,那都是人瞎傳的。再說女娃子讀那麼多書幹什麼?早晚都是要嫁人的,以後還不是别人家的!”
“不行,不行!墨兒一定要上大學,我在他父親墳前答應過的!”母親理了理耳邊的頭發:“那個,她嬸,要沒什麼事,我們就先走了!”母親轉身抹着眼淚。
“我說秀蓮,你怎麼還這麼犟,孩子的病不治了?”
“她嬸,你别說了,我甯願欠别人錢,用我後半輩子掙來還,也不想毀了墨兒一輩子的幸福!”說着,母親淚如雨下。
看着母親這樣,王嬸心裡也不好受,“嗨!算了,當我沒說啊!”她猶豫了一會,從裡屋拿出一疊錢,用布包着,“這是1萬塊錢,我這也隻有這麼點了,雖然不多,能湊點是點吧!”
母親愣愣地看着王嬸,随即,撲通一身跪下了。
“哎!使不得,使不得!這不是要我折壽嘛?”王嬸趕緊扶起母親。
“快,墨兒,給嬸磕頭,謝謝她!”母親一邊擦着眼淚一邊拉過徐墨兒。
“哎!這是做什麼?别這樣啊!”王嬸連忙把錢塞到母親手裡,催促着:“這還差不少吧!趕快去别家再借點吧!孩子的病可耽誤不起!”
母親千恩萬謝地出了門。
東拼西湊終于湊齊了弟弟的手術費。可是後面還需要一系列的後續治療。看着消瘦的弟弟,徐墨兒哭着對母親說:“媽,我不上大學了!我出去打工,掙錢給弟弟看病!”
母親臉色瞬間變的很難看,眼裡藏着憤怒,惋惜還有心疼:“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你對得起你父親嗎?”
這是母親第一次如此嚴厲大聲地責備她。徐墨兒心裡很難受,她還想再說什麼,可母親轉過身不再理她。
一連幾天,母親都沒和徐墨兒說一句話。徐墨兒知道,母親在生她的氣。可弟弟需要錢治病,母親又要照顧弟弟,根本沒空出去掙錢。而且還有鄰居親戚們的錢也要還,不可能一直欠着。她對正在給弟弟削水果的母親說:“媽,我可以去上大學,但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第二天,徐墨兒揣着母親給的1000元錢,提着行李離開了家。在車站,母親給了她10個煮雞蛋,要她在車上餓了吃。
“不用,媽,還是給弟弟吃吧!”說完,她頭也不回的走了。她不想回頭看見早已淚流滿面的母親!
徐墨兒餓着肚子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到了A市。下了車顧不上吃飯就開始找工作。她運氣很好,找到了一家中餐廳當服務員,包吃包住。一周後,她到了一個工廠的流水線上做工人,因為餐廳的工資太少了。可是工廠卻比餐廳累多了,每天要站13個小時,一天下來腳都要腫。可徐墨兒下班後還要去附近一家燒烤店幫忙,夜裡1點過才回宿舍睡覺。
這樣,2個月後,徐墨兒不僅掙夠了學費,還往家裡打了2000塊錢,打錢那天,徐墨兒哭的稀裡嘩啦。她終于能掙錢了!雖然錢不多,但她相信,一切都會變好的……
第七章歐陽昊
“怎麼樣?我的條件夠有誠意了吧,你的價錢已經高出市場價很多了!”
夏侯羽看着徐墨兒的眼淚已經順着臉頰流下,心裡有一絲洩憤後的痛快。
徐墨兒扭頭盯着他,含着眼淚的雙眼像一汪清泉,潺潺地流着。在那眼神裡,沒有了憤怒,高傲,隻有心酸,絕望和痛徹心扉的悲傷,此時,她更像是一隻受傷的小綿羊。可是這樣的情緒隻持續了幾秒鐘,幾秒鐘後,她的表情已經平靜地像一潭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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