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真相的铎玉娘笑道:“還好,也隻做了那麼一件,如今大唐認可了我們,吐蕃已與大唐結親,應該能太平一陣了。”
感覺話題似乎扯遠了些,铎月娘回過神問道:“哥哥已經訂親,隻不知道什麼時候嫁娶?”
玉娘道:“這隻是口頭上訂下的,前些天已經送了清酒過去了。”
铎月娘對這是時代的婚姻嫁娶很是好奇,追問“什麼是清酒?”
玉娘一副看外星人的模樣看着她,無奈的搖頭解釋:“清酒就是先訂親的意思,雙方有了這個意向以後,就要先送酒水過去,一般是酒水二十甕,茶葉二十斤,還要面粉二十袋,最要緊的還是紅糖也要送200扇,分裝二十盤。還有鹽,也是二十斤,都是雙數,圖個吉利。”
铎月娘睜大了眼睛,傻傻的問了一句,“這麼多!”
玉娘笑了笑,“這也叫多呀,訂婚的時候更多,波羅皮就要百張,還有豬雞牛羊各一百的數,還不計算裁衣的布匹,彩禮,首飾頭面那些。”
“……”铎月娘一陣無語,隻聽玉娘接着道:“清酒隻是暫且訂下的意思,随時可以反悔,訂婚就不一樣了,不過一般是不會反悔的。尋個好日,還要找會看相的合八字,合了八字就可以吃清酒,然後是訂婚,最後才是嫁娶。裡邊的門道太多,我也不清楚。”玉娘突然神秘一笑,“哥哥今年年底估計就能迎娶嫂了,到時候蒙舍的郎君們是要送親的,月兒想看蒙舍三郎,那到是個機會。”
“……”铎月娘又是一陣無語,隻無奈的歎了口氣,道:“阿姐,我一個問題讓你找着借口取笑了半天,消停下吧!”
玉娘白了她一眼,道:“我這也是無聊嘛,大熱天的悶在屋裡。要不我們找大哥帶我們遊西湖去,順道還可以去看看五哥。”
草長莺飛,西湖的景緻應該也是不錯的,隻不知道那湖中村,村中湖的景緻現在未曾經過雕琢修飾,可有幾分看頭。
她們正閑聊着,隻見大夫人身邊的丫頭春桃笑吟吟的走了進來,手裡還拿了一封信,玉娘就躲一邊壞笑開來。不都知道這信肯定是皮羅邆寫的,自從铎月娘回來以後,他的信每月兩封從不間斷,而信裡也是幾年不變的兩個字“安否”。為了這兩個字铎月娘還得收衣緊袖給他寫回信去。
铎月娘接過信,也不打開,直接放書桌上,問道:“送信來的還在嗎?”
春桃笑道:“自然是在的,不等到姑娘的回信,估計是不會走了。”
铎月娘忍不住勾出一抹淺笑,道:“稍等吧,我這就寫。”完綠桃已經鋪好紙筆磨着墨了。铎月娘一時也不知道該些什麼,目光遊移片刻,落到玉娘快完工的荷包上,想了想問道:“阿姐可需要新的繡樣?”
玉娘一聽不樂意了,冷哼一聲道:“就他那氣的模樣,會給我畫繡樣嗎?每年都給你寄一幅畫像,我求了幾年隻想讨個繡樣都沒有。”
铎月娘忍不住在心裡偷笑,這皮羅邆也是,同樣是妹妹怎麼就厚此薄彼了,輕咳一聲,正經的問道:“阿姐,池塘裡荷花開的正好,讓他送幾朵來可好?”
玉娘略一思索,拍掌道:“也好,前些天碧桃幫我做的長裙還少了幾朵荷花呢。”
铎月娘想了想,提筆寫道:“昨日新裁衣,淡薄少顔色,今見荷開豔,欲求為添顔。”看着這些字,铎月娘也有點郁悶。映像裡古人都是出口成章,提筆寫詩的。可憐她讀了這些年的書,最後還是隻能寫些直白的文字。不過這幾年值得驕傲的是她的毛筆字有了進步,從開始握筆不穩,到現在也能寫出有模有樣的字來,雖然筆鋒,神韻什麼的離她還很遙遠,但是知足常樂是她現在的心态。
寫信送了回去,過了兩天一副夏荷圖便送到了她的手中,還有幾張荷花的繡樣。附帶的信裡隻有一句話:“花期太短,望珍惜,莫殘了荷花好顔色。”
氣得铎月娘立馬吩咐綠桃找針線來,她要繡花,吓得綠桃攔了半天,口裡直道:“姑娘消消氣,閑了多看兩本書便是,何苦要折磨自己的手指頭。”把铎月娘噎得一句話也不出來,真不知道這丫頭的話是安慰還是挖苦。
玉娘還在旁邊扇風點火的笑道:“折磨手指頭到也罷了,繡出來還折磨了我們的眼睛。把荷花繡成沱茶,把蒼鷹繡成烏鴉,那絕對是月兒的好本事。”
铎月娘忍不住抓起靠枕就砸了過去,然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玉娘也在一邊吃吃的笑着看那些花樣,歡喜得不行。
時光在嬉笑怒罵中悄然流逝,過了中秋,府裡便開始緊鑼密鼓的張羅铎羅望的婚事,因為是政治聯姻,大家都顯得很慎重,隻怕一個行差踏錯,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一路往返幾十回,每個人都把心提到了嗓眼,蒙舍和浪穹都拿出了十二分的誠意在結親的事上,路上借道的各個部落首領嘴裡着恭喜的話,暗裡卻也是把心提在了嗓眼上,都怕結親是假,下絆才是真,各方首領雲集,各種勢力交錯,也許一不心就是被吞并的命運。這是繼吐蕃與大唐和談以後,六诏與河蠻等在夾縫裡各種勢力的第一次結盟,大家都是謹慎再謹慎,心了再心。
好在難得的得了幾年太平,所有的部落都剛遭受過戰争的洗禮,暫時也沒能力在鬧騰,婚禮也在雙方的推動下,平穩有序的進行。
原本接待各诏來的姑娘和郎君的任務應該由張秀負責幫襯,可惜剛入秋,她便傷了風寒,不宜見客。又怕沖了铎羅望的喜事,索性把自己鎖在院裡,再不出門半步。接待各诏來的姑娘的任務便落在了铎玉娘和铎月娘頭上,由于浪穹少主時羅铎隻有一妻一妾。隻得了一兩女,铎羅望是獨,如今又是他的婚宴,最後接待各部落裡來的郎君們的任務也派到了倆姐妹的頭上。铎月娘隻能感歎大唐的民風開放,若這事放在明清以後,她和玉娘估計連門都是個大問題。也幸好六诏地處邊疆,沒大唐那麼多糾結的文化傳承。
六诏以及河蠻、還有各個能叫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部落都有人來,三三兩兩的,也來了十多個和她們年齡差不多的,铎月娘唯一遺憾的便是皮羅邆因病沒來,是傷了風寒,不宜出門。她還是有些想念那個欠她豆角糕的少年,算算時間也快三年沒見了,不知道那個少年長高了還是長俊了,記憶裡還是曾經那驚豔的一眼印象最是深刻。
铎月娘對大唐亂七八糟的稱呼有些無語,好在此地地處邊疆,雖然接受了大唐的文化,但是也融合了自己的文化,讓她覺得還能找回一些模糊的習慣。
正文第七十一章彩凰尋釁
蒙舍送親的隊伍來了蒙舍兩兄弟,還有一個嫡妹,叫阿瑩,兩個庶妹阿慈,阿嬌;蒙巂的阿媛早嫁為人婦,此次沒來,隻來了她的弟弟,照原;石橋诏和石河诏來了兩個郎君,一個是德,一個叫棟;越析到是來了好幾個,嫡出的彩凰,庶出的雪怡,還有她的堂兄妹于贈和于晴;施琅是大夫人的娘家,也來了好幾個人,隻是孩都還,由乳母帶着跟在自己的主身邊。
铎月娘便跟着玉娘招呼他們,整個府裡張燈結彩一片喜氣洋溢,鑼鼓聲聲,所有人都換上了喜氣的紅色,逢人都是笑口常開,铎月娘被喜氣鬧得頭暈,得空就跑到廊下人稀的地方偷懶片刻。彼時她正坐在廊下的美人靠上仰望星空,看着墨黑的天穹上點點星閃閃爍爍,又想起那年在山上和皮羅邆坐在山洞前一起仰望星空的情景,歲月靜好也不過如是。想着那個少年如星般黑亮的眼眸,想着他淺笑時輕輕勾起的唇角,想着他看着铎月娘等她時認真的神情,铎月娘忍不住搖頭,如果她們不是堂兄妹,铎月娘還真以為皮羅邆對她動了男女之情。想到這裡又不覺有些好笑,自己心裡成熟倒也得過去,隻是皮羅邆一個十多歲的少年,哪裡就懂了這麼多,許是自己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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