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點頭,收回目光,往偏殿去,身後傳來文武百官的觐禮之聲。
東邊宮牆,已有日出之芒,透射出絢麗的光彩。
奚悅在偏殿隻等了半個時辰,昭端甯就下了朝,他穿着朝服推門進來,臉色淡然,一時讓奚悅有種如處往日的錯覺,仿佛他隻是像平常一般去上了個朝,上完了朝,仍會呆在宮裡,留在她身邊。
但是昭端甯的第一句話就打破了她的幻想,“用完膳朕就走了。”
桌子上的飯食剛布好,她拿着筷子的手狠狠地抖了一下,筷子尖的菜掉在了桌子上,她放下筷子,收回手,“母後那邊陛下放心。”
昭端甯點點頭,看向她,她卻低了頭垂了眼,不同他對視,埋頭端起一碗粥喝了起來。
那碗粥一直到昭端甯吃完飯,她都沒喝完。
然後昭端甯就去長青宮同太後辭别了,他走的時候,奚悅還坐在原地,手裡端着那碗沒喝完的粥。
昭端甯不是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但他不知道該怎麼辦,隻覺得吃進去的東西像是石頭一樣梗在胃裡,他最後看了一眼一直躲避着他目光的奚悅,起身出了門。
一直到他熟門熟路地騙完太後,走到宮門口,都沒再見到奚悅。
宮門口已經備好了馬車,文武百官都整齊地列隊候在道路兩旁,昭端文和蘭青旻就站在第一排,臉色一個比一個臭。
昭端甯沒看他們,擡腳走向馬車。
就在這時,文武百官的隊列裡傳來一陣騷動。
他回頭,看到奚悅正沿着長長的宮道走過來。
☆、第42章
她換了件翠綠色的宮裝,那顔色不濃不淡,是春日新萌時,竹尖最先冒出來的那點綠,恰到好處地襯着她的膚色,托着她的冷。
裙面上繡了白鶴,仙鳳與花草,不用金線和烈色,都極清新,所以早春嫩而不豔的風景與顔色,就全在她身上了。
綢緞長裙曳地,發髻挽得一絲不苟,隻帶一支梅花簪,其餘細小精緻的珠花,都隻是點綴,也隻能是點綴。
昭端甯停下腳步,凝目看着她,文武百官回過神來,紛紛跪下行禮,可她置若罔聞,隻看着他,走向他。
一直走到他面前,她才站定,輕輕笑了,“妾身來送陛下。”
昭端甯的目光在她臉上定了一會,又放到那支梅花簪上,聽她說,“妾身等陛下回來。”
不見他時,隻想對他說,你若不回來,我便也活不成了。
可一見他,這句話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那麼多人都在逼迫他,她不想同他們一樣。
不想也把他推入到身不由己的境地。
奚悅又往前。
昭端甯任她抱住,輕輕說了聲好。
她清楚聽到他的應許,閉了下眼,整理好表情,把湧到心口的剜痛和幾乎燒傷眼眸的淚全都咽下去,然後從他懷抱裡起身,後退一步,輕輕笑着,端正地行了個禮,“陛下保重。”
文武百官也緊随其後,跪下行禮,“臣等恭送陛下。”
昭端甯最後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上了馬車。
奚悅就站在原地,看着車馬駛出宮門,宮門随即關上,很快就什麼都看不到了,她還是站在那裡,一直到偌大的宮門口隻剩下她一個人。
宮牆高高瞧不到頂,她在原地立着,聽着喧嚣聲一寸一寸遠去,人群散開,車馬聲越來越遠,直到四下寂靜得都能聽到自己的喘息聲。
之後的每日,昭端文都會來宮裡,一是想多陪陪太後,二是因為昭端甯臨走之前囑咐他多注意奚悅,皇兄難得囑托他什麼,于是他一萬個放在心上,陪着太後吃飯下棋時,總分出一分心思留心奚悅,卻發現她在太後面前極為自然,依然有說有笑,溫柔内斂,有時候甚至會讓昭端文懷疑她究竟知不知道皇兄此行的真實情況。
直到他又看到她另一副樣子,是在她脫離了太後的視線後,臉上什麼都沒有了,隻安靜地垂着眼,安靜的失着神,看得昭端文心裡一沉,終于明白她是知道的,卻演技過人,差點也瞞過他。
心裡因此生出一股敬佩,随即又是難過,連沒心沒肺的他都開始覺得,他這個皇嫂,太慘了一點吧。
慘得跟皇兄更般配了。
奚悅每日除了陪陪太後,就是呆在佛堂裡,安靜地跪在神像前,跪得筆直虔誠,卻不祈禱也不上香,就隻是沉默地跪着,常常一跪就是一整天。
可是她似乎真的是慘,再怎麼滿心虔誠祈禱,神佛似乎也沒顯靈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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