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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出桑湉語氣中小小的戲谑，褚輕紅羞惱了：&ldo;你怎麼這麼壞！&rdo;桑湉笑意加深反問她：&ldo;我壞？這天寒地凍大晚上的，我可是用生命陪你來大号。&rdo;褚輕紅不言聲。桑湉也不再玩笑了：&ldo;放心，這裡離駐地近，大型肉食動物一般不會來，能來的無非狼啊猞猁啊狐狸什麼的，不至于就打不過。&rdo;一聽離駐地近，褚輕紅另一重擔心又來了：&ldo;那會不會有人也來這兒……那啥啊？&rdo;桑湉将手電筒調成爆閃朝天晃了晃，&ldo;瞧見這樣的光，明白的就知道該自動繞開這一塊兒。不明白的……除非他拿強光對準了照你，否則啥也看不見。&rdo;&ldo;那萬一有人照我呢？&rdo;畢竟這麼多男人紮堆兒在一處，誰能保證一準兒沒變态？桑湉卻滿不在乎回答道：&ldo;那就把他揍跑呗。&rdo;&ldo;唰&rdo;地将手電光驟然對準褚輕紅，桑湉的耐心有點見底兒了：&ldo;我說，你到底還拉不拉？不拉我們就回去，别耽誤我休息！&rdo;褚輕紅咬唇，有那麼一刹真想說不拉了，奈何身體不容她任性，梗着脖子默了默，她開始解褲子。她腳上依然穿着白天穿的過膝長皮靴，靴筒那麼緊，多虧有桑湉掼進土裡的兵工鏟，她方得以蹲穩當。而她戴的手套裡，尚留着桑湉掌心的餘溫，略微一點潮，是桑湉鏟土時出的汗。這令褚輕紅不能夠再氣桑湉适才的不耐煩。畢竟，是她求得桑湉，而桑湉又在路亞艇上釣了一天魚。&ldo;诶‐‐&rdo;褚輕紅輕輕喚了聲。桑湉并沒閑站着，手電光調中檔，她正戴着單隻手套撿樹枝，林中枝葉婆娑風又勁，故而沒聽到。&ldo;诶！&rdo;褚輕紅擡高音量又喊她，&ldo;跟我說說話。&rdo;桑湉語氣略顯無奈倒沒再不耐煩：&ldo;怎麼你上個廁所還要人陪聊天？&rdo;褚輕紅委委屈屈答：&ldo;人家害怕嘛……&rdo;&ldo;怕什麼？&rdo;桑湉匕首一揮剝開一小塊桦樹皮，&ldo;難道你還信世上有鬼那一套‐‐&rdo;褚輕紅疑惑臉：&ldo;什麼？……鬼？&rdo;&ldo;就是戰俘呗。&rdo;指尖拈牢被剝離枝幹的桦樹皮，桑湉用力往下撕，&ldo;這裡以前是德國戰俘伐木的地方，死了不知道多少人。冬天冷，屍體直接壘成屍牆擋風雪。天暖了，蘇軍樂意埋就埋，不樂意就燒成灰做肥皂。&rdo;呲啦‐‐樹皮撕下一長條‐‐完美！手裡忙乎着，倒也不妨礙桑湉漫不經意說着話：&ldo;我到這兒後每次挖坑都忍不住想，會不會挖出那些戰俘的遺骸？如果挖到我又該怎辦？埋上換地兒重挖？還是不管不顧照拉？&rdo;半蹲下|身子桑湉用樹皮捆紮撿好的樹枝，這廂褚輕紅已吓得出了一身白毛汗。轉眼望去，樹影幢幢愈陰森，偏又有鳥蓦地一聲嘯，hooohoohooo，尖厲悠長如聊齋裡的鬼叫。褚輕紅&ldo;啊&rdo;一聲，叫得比那鳥兒還慘厲‐‐大駭之餘她連日淤積總算紛湧争先着墜落。桑湉也被褚輕紅抽冷子那一聲給弄得一激靈，旋即省悟：&ldo;你還真怕啊？&rdo;手電筒調到最亮那一檔，她忽而對準一棵大樹頂梢照過去：&ldo;看，是烏林鸮！五月後是它們的繁|殖季，人家正找對象呢。&rdo;褚輕紅下意識擡頭循着光柱望過去，原來所謂烏林鸮，就是個兒頭大點的貓頭鷹；怪精精的一張大貓臉，滿是奸猾相。烏林鸮視力好，想必是察覺了樹叢下頭撅着屁|股打量它的那人目光不友好，尖喙突地上下一磕，發出又促又銳一聲。桑湉呵一笑：&ldo;它不樂意了。&rdo;匕首還鞘樹枝抛地上，桑湉嘬唇吹起口哨：&ldo;chieop-chiepp-chiepp……&rdo;哨聲嘶啞細弱難為她怎麼弄出的。褚輕紅邊使勁兒邊納罕：&ldo;你在幹嘛啊？&rdo;桑湉抿唇不語，樹梢那隻烏林鸮卻回應了，hooohoohooo，hooohoohooo……桑湉這才道：&ldo;它是雄的，隻有雄烏林鸮這麼叫。我剛學的是雌烏林鸮的叫聲。它以為它撩到妹子了，有點小興奮。&rdo;褚輕紅：&ldo;……你還真會玩兒……&rdo;桑湉沒接茬兒，将手電光偏移一點不再直照那頭雄烏林鸮：&ldo;它真好看！&rdo;她贊歎。跟褚輕紅這麼一打岔，雄烏林鸮也意識到感情受騙了，羽翼倏爾張開，夜色裡無聲飛遠。桑湉沒看夠，打着手電追兩步又吹出口哨，見雄烏林鸮去意已決再不回首，她又換了幾種口哨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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