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二郎看着她,默默不語,漂亮的眸子澄澈見底。少年人沒有說破的情思一覽無餘。幻娘無言以對,轉頭看街邊小攤。她拿起小攤上一枚劣質的平安扣打量。攤主忙推銷,說是北方的岫岩玉,頂好的石料,請巧手的女人打的穗子,又請高僧開光,戴身上保佑小公子出門平安,金榜題名。袁二郎掏出一錠碎銀買下。幻娘不好拒絕駁他臉面,便又邀他去新開的蜀味閣吃飯,權當還這點情。蜀味閣一樓是大堂,店東家為了吸引客人,請了說書先生。正在講這一年,頂頂流行的《淩氏奇錄》。他們進去要了間二樓靠裡的包間,打開小窗便聽見清晰的聲音。&ldo;話說,那淩琦小公子,生得一副玲珑心肝,聽見張氏那樣說,便知道她是要害自己了,他立即托詞要去好友家祝壽,馬上策馬奔出數百裡地。&rdo;&ldo;張氏獨掌淩家十幾載,是個厲害角色,當晚就讓娘家兄弟安排數十名好手,追擊千裡。&rdo;&ldo;終于在渭水邊的客棧布下九重埋伏,要把淩琦擊斃。&rdo;……幻娘吃着花生米,一手支着下巴,斜看着說書先生,聽得十分認真。袁二郎道:&ldo;怎麼聽了這麼多次,還是這麼喜歡?&rdo;&ldo;可惜這故事就到淩琦殺掉埋伏的人,回家複仇就沒了。也不知是誰寫的,你這麼喜歡,我一直想把作者拖出來,逼他寫完。&rdo;幻娘扇了扇風,讪讪地說:&ldo;也不是喜歡,隻覺得新奇罷了。&rdo;&ldo;古來孝道大于天,這個淩琦回去向繼母複仇,這寫出來,也不能再大街小巷的說啊。&rdo;她想,這兩年花錢請人,天南地北去說書,李令琦,你該看見了罷。你躲過一劫,那我便不欠你了。吃完飯,她繞路去自己的金店看了看。經過王掌櫃幾年低調的經營,已經開了好幾家鋪面,積攢下了小小的名聲。貨物都不貴,同樣的款式,鍍金鍍銀的賣的極好,客人多是殷實小戶,單個利潤不比純金的首飾,勝在量大,賺的錢也不比成衣鋪的少。他們轉了一圈,又去古董一條街看古董,恰好遇到蔺因。他依然年輕俊美,穿着一襲素淡青衫,眉眼裡帶着點漠然。他這幾年沒有再娶,旁人都說他癡情。袁二郎便上前與他攀談。他認出了幻娘,朝她微微一點頭。幻娘行了個男子的禮節,轉頭去看店裡的東西。兩個男子的斷斷續續的談話,讓她心裡莫名的害怕。&ldo;蔺大哥,是何時回京?&rdo;&ldo;等操辦完了聖上南巡之事,我便會調回京城,去吏部。&rdo;&ldo;啊,小弟先說聲恭喜了。&rdo;&ldo;……聖上這次南巡,給太子選妃,可不止選一個太子妃,還有太子良娣,良媛。側室門陳氏以為自己聽錯了,還笑着說:&ldo;好女兒,娘知道你想嫁,隻是女孩子還得矜持些。你回屋去吧,這些繁文缛節交給娘親來打理。&rdo;周圍站着的下人面色尴尬,紛紛眼觀鼻,鼻觀心。幻娘雙膝跪地,一字一句地說:&ldo;娘,女兒不想嫁人。&rdo;陳氏面色驟變。方姨娘忙去拉女兒,卻拉不動,她焦急地說:&ldo;好姑娘,你先起來,有些事,咱們關起門來說,可别叫人瞧見咱們家不和。&rdo;幻娘卻是打定了主意,要表明拒絕之意。袁緻星是個好人,家世好,人好,卻不是她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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