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純臣捋着胡須,目光在許存山身上來回打量,心中暗自揣測着這位國師的能耐究竟有多大,張之極父子三人便是靠着這國師,最近很是風光。
錢謙益則是微微眯起雙眸,表情複雜,不知在想些什麼。
倒是韓一良官不大,但讀書人的那股傲氣讓他直言道:“皇上,這國師之能,臣等此前了解甚少,此次關乎國運之戰,僅依國師之推演,是否有些過于冒險?”
聽到有人質疑,朱由檢面色不悅:“國師之推演,若如強大外力改變,十之八九都會兌現,朕親身經曆不止一次,豈能有假!”
說完他對隐藏在韓爌身後的錢龍錫掃了一眼。
錢龍錫無奈,隻好上前一步拱手道:“皇上聖明,此計甚妙,臣以為少則幾日,多則半個月,遼東便會有捷報傳來。”
其他大臣見狀,也紛紛點頭稱是,開始商讨後續的防禦部署和應對策略,有人提議加強邊境的兵力布置,有人建議加大對糧草軍資的儲備,反正都是馬後炮。
皇上把事都辦了,結果還沒出來,當衆跳出來不是傻子嘛。
韓一良心中不忿,想要再說卻被韓爌一把拉住,為官之道在于一個穩字,不能僅憑一時意氣行事。
韓爌儒拉住韓一良,是在提醒他不可莽撞,需冷靜思考局勢,官場如棋局,每一步都需要謹慎落子,稍有不慎便可能滿盤皆輸。
一個“穩”字,包含着諸多的智慧與謀略,是在波谲雲詭的官場中生存與發展的訣竅,它意味着要懂得審時度勢,能控制自己的言行,不為情緒左右。
真要死薦也要等戰事不利時再說,那時再行動才有意義。
“陛下,此事既然您已獨斷,還需專注當前戰況,隻是您下次調兵還需經兵部才是,臣擔心長此以往會壞了規矩,影響軍事部署不說,若不遵循既定之規,日後恐有軍頭不服兵部管教,他日若學隋唐節度之事霍亂天下,還望陛下三思。”
韓爌的老成之言,非對一事,非對一時,而是對朝規的長遠考慮。
“韓閣老放心,此事乃一時之舉,皆為給建奴奮力一擊,使其短時内無法再騷擾大明。”
見朱由檢還要辯解,許存山連忙開口,韓爌所言非代表他一人,乃是代表整個外庭。
帝王獨斷固然可以,可也要有讓人信服的理由,且不可行之頻繁,否則下面沒人辦事,亦或者陽奉陰違,帝王不過是挂在高處的招牌罷了。
王與士共天下,不是說說而已,也就是大明皇權已發展到極緻,朱由檢才敢如此裝比,雖有内閣制衡,但内閣說白也是皇權的一部分,若擱前幾朝相權,地方官權都強勢的時候,皇上的處境哪有這般好。
在場衆人聽完許存山的話都略顯意外,沒想到深得皇上信任的國師并非那等谄媚,驕橫,狂妄,跋扈之徒,反倒有幾分老成,穩重。
朱由檢此時也反應過來,畢竟國師推演的大明滅亡,除了農民起義,建奴入關,第三條便是他自己經常獨斷專行,好像前後換了三十多個首輔,算是一大毛病。
再造大明有成果之前,現在這艘破船可不能沉了
“韓閣老放心,事出緊急才行獨斷之事,朕下次再用兵不會再草率。”
“陛下,聖明。”
群臣紛紛高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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